第39章 温柔的人，死了……

隔着一扇门。

于熙紧张地站在门外，时不时的有佣人从前面路过，一直盯着他看，眼中满是好奇与狭促、暧昧，让他如芒在背，站立难安。

东方问雅在门内，坐在床上怔怔地看着床。

于熙在门外等了许久，东方问雅还是没有动静。就在他开始焦心的时候，门终于开了。

东方问雅梳理了头发，换掉了睡衣，穿了一件白色的普通裙子，面容还有些憔悴，不过精神已经比昨晚好了许多了。

她淡淡地对门边的于熙说：“走吧。”

于熙将风衣挎在臂弯上，跟在东方问雅的后面走下红木楼梯，有一种……管家跟在大小姐身后服侍的感觉……

现在已是时近正午了，黄英礼早就起床了。

因为考虑到东方问雅很久没有休息，所以就想让她睡够，也就没有去叫醒他们。

她正坐在客厅里喝茶。看到东方问雅下楼后，她高兴地站起来，上去紧紧拥抱住东方问雅，眼里泛起了些许泪花。

“太好了！你终于恢复了！”

但是东方问雅只是默默地抱着她，情绪还是很低沉。

黄英礼感觉到了异样，她看了于熙一眼。

于熙摇摇头，他对东方问雅现在的情况也不清楚。

两人去洗漱后准备吃饭了。现在直接吃午饭了。

东方问雅几天没有吃饭了。为了照顾她，午餐极为丰盛，清淡的、高营养的都有，但是东方问雅却一直兴致不高，郁郁寡欢的样子。

于熙倒是吃得很欢快。

黄英礼夹了些菜给东方问雅，但她只动了几下筷子，吃了一点。黄英礼再度疑惑地看向于熙，但于熙还是只能摇头。

吃过午餐后，三人在客厅里坐着，黄英礼拉着东方问雅，想跟她聊聊天，同时开导一下她，但是东方问雅基本不说话，眼神中也没什么活力。

最终，黄英礼无奈地叹了口气，东方问雅只是好转了些而已，果然不可能一夜之间就恢复。她瞪向一旁一直默默地坐着喝茶的于熙。

于熙点点头，看了看东方问雅，犹豫了一下后，对东方问雅说道：“雅雅，我们出去走走吧？”

东方问雅抬头看了他一下，犹豫了起来。

黄英礼从旁劝道：“出去走走吧，或许可以恢复些精神。”

东方问雅轻轻地点头。

初夏中午的阳光尽管炎热，但还没有那么烈，而且院子里还有不少高大的乔木。于熙微笑着说：“可以带我逛一逛你家的园子吗？”

东方问雅一怔，然后轻轻点头。

东方问雅穿着白色修长的裙子，戴着遮阳帽。

于熙则撑着一把伞，两人并肩走着。

东方问雅说要带他逛园子，却一直沉默着。于熙好奇地四处看着，同时想着怎么开口说话。

昨晚造成的狼藉已经清理干净了，不过一些饰物还没有重新添加。

两人走去了花园，花园倒是没有遭到任何损害。

花园里，种植最多的是茉莉花。夏天到了，白色的茉莉花也含苞待放着。

于熙来在花坛前看着茉莉花丛，一个个即将开放的花苞在风中摇曳着，东方问雅也看着那些花。

“这些花……很漂亮，种这么多，你喜欢茉莉花吗？”于熙轻声问。

东方问雅想了想后说：“妈妈种的，以前外婆很喜欢茉莉花，她经常种……之后我也喜欢看，妈妈就一直种了。”

于熙转头看向她，微笑地问：“外婆……她是个很温柔的人吧？所以让你也这么温柔善良。”

东方问雅蹲下身来，怔怔地看着茉莉花丛，然后轻声说：“是啊……外婆很温柔，然后她死了……妈妈也应该很温柔……也死了……我还会温柔吗？”

于熙笑容一滞，她的话如重器一般敲入他的内心……

他张张嘴巴，看着蹲在地上的少女的背影，却不知道说什么……

东方问雅看着花丛发呆。

半晌，于熙在东方问雅的身边蹲下身，看着茉莉花轻声说：“雅雅，可以把你的痛苦告诉我吗？让我来分担你内心的痛苦，好吗？”

东方问雅转头看向他。于熙温柔地微笑着。

良久，东方问雅轻轻地点头。

于熙松了口气。

东方问雅表情还是淡淡的，她看着紫色的茉莉花苞，张开嘴犹豫了一下后却又闭上了。她又想了想，嘴巴微张，可还是不知道怎么说……

于熙一愣，想了想后问：“小提琴比赛……很重要吗？”

东方问雅蹲着，抱着自己的膝盖，下巴抵在膝盖上，沉默了下后说：“爸爸……总是忙于工作。我小的时候，他从来没有叫过我的名字，甚至没有正眼看过我……我……”

说着说着，眼泪从东方问雅的眼睛流了下来，滴在她白色的碎花裙上。

“妈妈难产死了，是我杀了她……是我杀了爸爸心爱的妻子……所以爸爸开始讨厌我，恨我。我或许上辈子就是爸爸的仇人，来报复他的……有一天，爸爸的一个大生意失败了，他垂头丧气地喝酒，喝着喝着想起了妈妈。他看到我的时候说：‘为什么你要选择她？我明明要的是你！为什么你要为了她而丧失自己的命！你要孩子……只要还活着，我们可以再生多少都可以啊！为什么要离我而起！我不要孩子！我只要你啊！’”

“爸爸哭了，他哭得很悲伤，对以自己心爱的妻子用命来换我的出生而悲伤吧。你说……我是不是本就不应该出生在这个世界呢？我是天生的破坏者，坏孩子……只会给家庭带来不幸……”东方问雅流着眼泪，转头看向于熙问。

于熙默默地看着她那没有神采的双眼，听她继续说完：“爸爸讨厌我，不过我还有外婆，外婆喜欢我……但是外婆也离世了的时候，还有谁会喜欢我呢？还有谁需要我呢……我想永远跟外婆在一起……但外婆说她要去一个幸福的天堂了。我也想跟她去……但外婆不许。我很想念外婆，我想去她说的天堂找她。但是……外婆说妈妈也会在那里，我害怕自己去找外婆的时候见到妈妈……妈妈是不是开始后悔了呢……后悔自己以自己的生命换了一个坏女孩的出生……见到她，她会骂我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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