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魔剑坎特雷拉

我的怀中的莉莉的身影颤抖了一下。

那应该当真是波吉亚公爵本人吧？但我没有见过波吉亚公爵的模样。

克丽丝……并不是在惊讶波吉亚公爵的到来，我们事先有知道波吉亚公爵在赶来阿克林边境的路上，尽管正面撞上波吉亚公爵实在是很不走运，不过克丽丝惊讶的却是别处。

“蒙特费尔特罗的女儿么……”

“……”

黑影的老者慢步上前，目睹到那副身姿，我也一句话都说不出。

公爵是米凯尔王国仅次于国王的统治者，亦是国家的最高战力。我知道波吉亚公爵年事已高，不复当年之雄姿，可我从未设想过……

他是个骨瘦如柴的老人。

瘦弱地好像刮起一阵不猛烈的风都会被吹倒，没有半分强者的模样，更像是饥肠辘辘、许久没有进食的老乞丐。

他并未披挂铠甲，那副瘦骨嶙峋的身躯恐怕根本无法支撑铠甲的重量。

拦在我们的面前仿佛不是一个活人，只是一副骨头架，上边挂了些皮肉而已。

我和克丽丝都目瞪口呆。

“上次见你的时候，你才十岁吧。”

“啊……”

“我记得很清楚，你和我的三儿子同岁，我当时还在想……蒙特菲尔特罗家的姑娘不错，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我的三儿子能和你订亲。”

克丽丝似乎并不知道有这回事。

她和波吉亚公爵……原本有可能，成为家人么？

波吉亚公爵完全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凌乱的黑色长发无规律地披散着，貌似很久都没有进行过仔细的打理；半张脸佩戴面具，另外半边眼窝凹陷，脸颊亦干瘪着，能隐约看见头骨的轮廓；嘴唇也是布满裂纹，查看他的状态，能明确看见一个显然的【水分缺失】。

这幅惨状、要找个类比的对象，大概是饥荒时期的难民吧，哪里有贵族的样子呢？

虽然很容易勾起我想要去照顾的冲动，但我明白这个人是莉莉的梦魇，也是我的敌人。

和克丽丝对话的语气异常平淡，可我深知他在领地里制造过活尸，且伤害过莉莉。

“你是安娜斯塔西娅？”

“……是。”

我迎上了波吉亚公爵的视线。

他浅灰色的眼瞳如同一汪死水，激不起任何波澜。

“我听说你保护了阿玛莉莉丝……能突围到这里，说明你具备相当了得的身手。毕竟，你是带着一个累赘突围的。”

累赘。

闻言，莉莉埋下了头。

没有带着她，你应该走得掉。

波吉亚公爵如是主张，毫不在意莉莉的感受。

“波吉亚公爵大人，请收回您刚才的话。”

“……啊啊、确实，我不应那么说。累赘至少存在本身并无罪孽，但阿玛莉莉丝不同，她本来连成为累赘的资格都不该有。”

波吉亚公爵抛出了更加侮蔑莉莉的言论。

莉莉抱紧了身体，但没有捂住耳朵。

“安娜斯塔西娅，你知道、你保护的女孩是什么样的东西吗？”

“她是阿玛莉莉丝，公爵。”

“不再使用敬语了啊……哼、看来我失去了你的尊敬。也罢，都是些无所谓的事。安娜斯塔西娅，不论你是否知晓阿玛莉莉丝的身份，她都是一个罪人。那是烙在灵魂中，永远不可能改变的事实，她的存在只会伤害到身边的人们。”

“公爵。”克丽丝忍不住发声，“一个人是否有罪不该这么草率的定论，您一向公正严明，怎会对一个孩子赶尽杀绝？”

克丽丝还不知道莉莉有可能是【恶魔之子】。

莉莉茫然地看着公爵，她不懂波吉亚公爵指的是什么。

在我看来，莉莉和其他普通的女孩没有差别。

“你说的没错。身为统治奥比的公爵，我是最不能意气用事的人。”

“那么……”

“所以现在，我会舍弃公爵的立场。”

波吉亚公爵拔出了他唯一携带的能用于战场上的道具：别在腰间的剑。

剑刃出鞘的瞬间，坐骑后退了数步，是克丽丝使用骑乘技能好一阵安抚，才平稳下坐骑的恐惧。

艾凡赫的战马多次陪同他在战场上拼杀，论勇气数值比特拉法尔加的坐骑还要高上许多，但它却在畏惧波吉亚公爵的武器。

传奇级武器：魔剑，坎特雷拉。

每位公爵级别以上的贵族都必定会持有一把传奇级武器，而波吉亚公爵使用的是一把魔剑。据说坎特雷拉的剑刃部分由巨蛇之王【耶梦加得】的牙齿做成，那是利莫里亚大陆上最强大的毒，米德加尔特的精灵种甚至相信蛇王耶梦加得的毒牙能够弑神。

因此坎特雷拉又名毒之剑，幸好它没有克主的特性，方能被顺利使用。

波吉亚公爵轻轻一抖手腕，坎特雷拉刮出两道紫红色的风，目标并不是我们，竟是我们身后追击上来的冒险者。

两股的罡风汇聚，其行进的轨迹燃起了紫色的火焰，形成了一道火圈。

“——快退后！离那个远点！！！”

背后传来了黑鹰佣兵团的格鲁曼的呼声，但为时已晚，抢在最前边的冒险者已率先跨越火圈。

“哇啊啊啊啊啊——”

接着便是凄厉的惨叫，冒险者明明是有一定程度的痛觉减免的，他们的身体亦开始溶解，那并非是比喻，诚如字面意义所言，宛若掉入腐蚀性极强的液体中，肉体和装备都开始土崩瓦解。

在肉体消失前他们的HP就已经归零了，装备也被溶毁得一干二净。岂止是掉光耐久那么简单，是整件装备都销毁殆尽。

格鲁曼是见过世面的冒险者，他明白坎特雷拉的威力，其他萌新冒险者可就没这么走运了。

“作为奥比的统治者，波吉亚家族的领袖，镇守边境的贵族，我都可以原谅阿玛莉莉丝。但同时我也是一位父亲，一名虔诚的信徒！现在的我不是在以统治者的身份讨伐阿玛莉莉丝，而是以瓦卢比利斯·波吉亚个人的名义，誓要铲除不应留存于世的污秽！”

波吉亚公爵——瓦卢比利斯提起魔剑，一步步向莉莉走来。

他的身躯虽然瘦弱不堪，迈出的步伐却带有无可动摇的决意与沉稳。

“天国里不会有你的席位。阿玛莉莉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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