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园中的记忆（六）

我有些呆然的看着桌面上的照片，照片背景是朦胧的夜色与丝丝点点飞溅的火光，坐在其中的是一个身着浴衣的少女和一位穿着薄西装的少年。

“这好像是……”

“没错。”川之雪点了点头，“这是你和方慧绪同学的照片。”

我再次仔细端详那张照片，不得不说拍摄的构图非常美妙，即便是不喜自身相貌的自己，也不禁为照片上的少年感到一丝心神荡漾。不过这只是转瞬之间的情感，我再抬起头那份惊艳便消失了。

“不知道会长把这张照片拿出来是什么意思？”

我问道，其实更加疑惑的是究竟是谁拍了这样一张照片，在那个深夜里周围明明没有几个人了才对。

“说起来学生会确实没有制止你们参与祭典活动的权利，这一点毋庸置疑。”川之雪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平淡道，“可是恋爱就不同了，学生守则第4条明文规定学生不许恋爱。”她用一种介乎于毒蛇与狮子之间的目光来回在我与方慧绪身上扫视。

“不知两位怎么认为呢？”

听到川之雪说道这里我便皱起了眉头。

“只凭一张照片也说明不了什么吧，就算我们的确在祭典见面你就能断定我们违反了校规吗？”

川之雪听到我说话笑了起来，“这不是我的独断啊陆同学。”她说，“这是全体学生会的意见。”

我还想继续反驳，张了张口却想不出什么更加具体的理由，与人辩论从来不是我的强项，更何况恋爱这玩意儿本来就复杂的要死，如何断定两个人是否是恋人呢？看他们对各自感情的深度，还是有没有接受另一人的表白，亦或者已经有了更加深刻的接触？结果判定方法往往还是因人而异。

国中的时候就有人仅仅因为同桌吃饭而被举报遭到了处分，当事人自己虽然不熟但也算认识，只是一对普通的朋友罢了，结果经历了这件事情双双转学，朋友也没得做了。

我以往常常觉得事不关己，却没想到自己也要承受这样的变故。

我转头去看方慧绪，觉得事情变成这样多少有自己的一份责任，结果却看到她脸上满是红晕，注意到我在看她，连水汽好像都要冒出来了。

“我和……陆君……还不是……”方慧绪扭扭捏捏的说着什么，却听不太清楚。

“你们自然会说不是，只是这件事情却不是由你们来决定的。”

川之雪明明离方慧绪比我还远，却好像听清方慧绪在讲什么，毫不在意的说道。只是我猛然觉得有些荒谬，这居然不是由本人来决定，难不成交给你们吗？不过川之雪的意思的确是交由他们来决定。

“既然这样，你想要做什么？”我问道。

“也没有什么。”川之雪露出云淡风轻的笑容，身体后仰靠在椅背上看着我，“你们主动退学就可以了。”

**

我想要变得幸福。

想要不再孤独。

孙雯雯从小时候开始就这样想。

她经常独自一个人呆在家里盯着窗户，看着外面的天色由白昼变成黄昏，最后变成黑暗，她就蜷缩起身子坐在地上，觉得身边到处都是危险，有无数不可名状的怪物潜藏在黑暗里窥视着她。

我想要变得幸福。

想要有人陪伴。

不想在睡觉的时候外面传来吵闹哭喊的声音，不想第二天看到许多东西被摔碎一片狼藉。

不想看到自己的父母躺在地板上一动不动。

孙雯雯还是国中生的时候，从睡梦中醒来打开紧锁的房门，膝行着来到母亲身边，将她手里的水果刀收起，用布包起来，把他们运进家里不用的房间。

当时为什么要这么做的原因已经忘记了，她打开房门看到客厅的情景只觉得理所当然，好像这一幕早就该发生了。

她用洗洁精和抹布仔细擦拭地板，收拾干净碎落一地的碗盘，然后穿好校服去了学校，就这样过了一个星期，她又是在一个清晨醒过来。

“呜……呜呜……”

声带抑制不住的开始滚动，鼻子开始发酸，她突然又想起了在自己很小的时候曾经哭个不停，那个时候母亲蹲在自己面前，笑着对自己摇起了拨浪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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