锈野刀（三）

很喜欢一部叫作《Before I Disappear》的电影，大多数人对这部电影的观感不算太好，各个影评站也只给了7.1，7.2上下的分数，可我依旧非常喜欢。

邋遢的男主角用悲伤麻木的身体不断走在自杀未遂后的黑夜街头，他穿着薄薄的外套，眼里倒映着纷繁而廉价的光彩，那种孤身一人的，夺眶而出的孤独仿佛能够直击人的心灵一样。

不过，也许只有我是这样的反应，我看到他说我要做些对的事情，和索菲亚的父亲扭打在一起，告诉迪恩自己看到他的女友死在了厕所里……他说，如果是昨天我一定让你杀死我，但今天不行，今天我有个侄女……

你为什么总是重复写一封信呢……因为你始终忘记了在信里说你爱她……

亲爱的维斯塔，我偶然发现另一部分的我想看到明天升起的太阳，这部分的我埋藏在我身体里许久。我在想，去经历生活，去想消失的爱人也可能活在某个角落，我猜想的答案是否定的。

亲爱的维斯塔，我爱你，我是如此的爱你……

**

“为什么？”

川之雪坐在首席，脸上露出迷惑不解的表情，“为什么你们不愿意退学？”

用你的脑子想一想啊。

川之雪明显没有听见我心中的建议，而是靠在椅背上凝神思索，眉毛也皱了起来。

“你们一定要违反我的意志？”她问道。

可是你连选择的余地也没有给过我们，我心想，这个女人大概也有哪里不正常吧，又或许是因为太正常，所以觉得她身边的一切都不正常了起来，然而正常与非正常，界定其中区别，作为标记的事物终究是大多数人。

“我们大概是不会主动退学的了。”我说道，“如果你要凭借学生会的权力强制让我们退学，我也会报告到老师那里，让他们决定是否可以凭借一张照片就能让我们放弃我们应有的权利。”

从很久很久以前，我们在学校嬉戏打闹的时候，最讨厌的就是那种随时会威胁给老师打报告的人，即便是现在也不例外，川之雪洁白的脸孔皱成不忍叙述的样子，她明显想要说些什么，却哽咽住了。

“你们以为教师会站在你们这一边？”

“我觉得教师会站在正义的一边。”

当然只是空口白话，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是彻底站在正义的一边的，哪怕是拯救万人的英雄也不一定。

“可是，你们确实违反了重大的法纪，我不明白，方慧绪确实曾经欺凌过你，甚至于她都有被欺凌的经历，我想，至少在学校里，不应该有黑暗存在，应该存有正义。”川之雪说着，手指轻敲着桌面，转头看向方慧绪。

“你怎么想？”她问。

方慧绪先看了我一眼，脸孔好像自昨天开始就一直红红的样子——她不会感冒了吧？——“我本来对这个学校并无执念，读书也一直名列前茅（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有些羞愧），所以就算到其他学校去也无所谓，但是陆君在这里的话就不一样了，如果他要留在这里，我就留在这里，他要走的话，我就跟着他走。”

我听着方慧绪的话，心理涌现出奇妙的感受，那是一种类似清水从泉眼中涌出的，冰冷而透彻的感觉。

“你是这样的想法啊……”川之雪歪了歪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但总归不会超过“呜哇好麻烦”这一类的感想吧，表情也已经摆出来了，我是认为学生会长是需要一点城府的啦。

“我是因为姐姐的嘱托，不能辜负她的期待……所以无论如何都不会退学的，况且我们的确没有做出什么可以迫使学校惩罚我们的行为，不如说是你是反应比较过激。”

“很是牙尖嘴利嘛。”川之雪眯起眼睛看我，“顶着这样人畜无害的外貌，心底确是择人而噬的饿狼吗？”

你在说什么呀，要说是饿狼的话也该是高高在上的你不是吗？

“嘛……”川之雪叹了口气，“的确，我之前漏掉了你的家境调查，本以为被肆意欺辱的少年不会有什么背景……你的姐姐确实是一个了不起的人。”

什么意思？和我的姐姐有什么关系。

“既然这一招没有作用，就不留你们喝茶了，这一次叫你们过来也是为了告诉你们这件事……不过方慧绪。”她盯着我身旁的女孩，“你要安安分分，给我们减少烦恼。”

我们在一无所知中离开学生会室，方慧绪亦步亦趋跟在我身后。

“有什么事情吗？”

我回头问她。

“不，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

“这样啊。”

我点头，返回校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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