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跑操。

作为慈爱救赎疗养院的清晨运动环节，所有病人都要集合在操练场上进行运动。

这个世界最残酷的一点就是，即使你作为一个精神病人，也要跑步。

四百米的跑道带着朦胧的水汽，头皮感到又冷又麻，冷风好像要顺着头发割破皮肤，这种天气本应该窝在被窝里取暖，或许还不够，还要加上暖水袋才能保证身体的热量。

病人们带着瘦弱的躯体找着自己的位置，好像风一吹就要倒下一大片，教官们厉声大喝，挥舞着教鞭和警棍让所有人整齐地排好队。

“真的冷。”叶皓鸿叹了一句。

“他妈的你还那么大意见！”

教官作势抬手教鞭扬起恐吓着对方，叶皓鸿立刻老老实实。

独立病房只有两个病人，一个是叶皓鸿，一个是后来的文平，虽说有独立的卫生间和生活区域，但是更多的是个高级牢房，并且价格昂贵。

文平不知道自己父母花了多少钱才把自己弄进来，但是他知道，独立病房配备着更多的教官来作为安保措施，就是为了防止两位病人的过激行为。

文平看着自己的队列，四五个个强壮的教官包围着自己和叶皓鸿。

插翅难飞。

“起步，跑！”

有人在主席台上发出指令，人群浩浩荡荡地……文平觉得着实不应该用“人群”指代这群人，这看起来更像是一群风中的乱草在跑道上滚动。

“快点！快点！打起精神来！”

教官们慢步跟着队伍，每一个跑过的病人都没法逃离他们的法眼，他们扬动着教鞭给跑得慢的病人鞭策。

“混蛋，你是故意跑那么慢吗，还是没有睡醒！”

有个教官看着某个病人跑得要死不活的模样立刻冲了上去。

“给我快点！听到了吗！”

教官狠狠地抬起教鞭甩在病人的身上，病人还是跟不上队伍，又是连续甩击过去，教鞭在空气里发出破风声。

病人只知道自己做错了要受到惩罚，他顾不上身体的疼痛吃力地迈开腿向前跑，但还是眼睁睁地看着人群向自己前方跑去。

“回到队伍里去！快点！”

“啊——！啊——！”

喉咙里发出无意义的喊叫，病人最后还是倒在了跑道上，教官立刻把他拖在了草坪上，罚着让他上下蹲跳，从草坪一边跳到另一边，每跳一步就鞭击一次。

病人的惨叫和教鞭的破空声让冷风的咆哮都逊色几分。

“看什么看！跟上，你也想吃鞭子吗！”

李教官的手下在文平身边大喊着，吓了文平一跳，少年不甘心地望了一眼那个教官，扭头过去看着地面埋头继续跑。

吃过药物之后的文平身体很疲惫，精神也得不到很好的休息，这里的医生给病人开药都是猛药，副作用一阵比一阵强烈，这样才能治疗到病人的同时保证安保人员的人生安全。

文平眼里，这里没有任何“人”包括他自己，这里只有一群苟活着的“兽”。

跑久之后肺部感觉灼热至极，文平觉得自己的呼吸能力快要到达极限，他的身体素质已经不比以前了。

“咬咬牙，撑下去。”叶皓鸿在前面说着，他也是跑得极为沉重，这就像是让负着重的骡子跑起来。

他们身后都拖着无数的过往，那些曾经本应该好好享受的青春都被束缚在身上，成为了累赘，少年们从过去跑来，迎向更黑暗的地狱。

少年郎啊，你拿什么扬帆起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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