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观察”

“啪嗒，啪嗒，啪嗒...”

鞋根接触地面的声音不断地回响在空旷的走廊上，就仿佛是发出这一道声音的主人此刻的心情并不是很好一般，原本应该是清脆的碰撞声，在现在听来却是略显沉闷。

确实，作为发出这一道声音的主人，卡洛斯·织命者此刻的心情并不是很好。

当然，并不是指那一种心情十分糟糕的心情不好，她现在仅仅只是在纠结而已，在纠结着自己对于某个人的态度。

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内心中对于杜加尔的定义变得越来越模糊了。

对，在一开始她的确是对于杜加尔没有别的想法，单纯就只是将对方当作是自己的一枚可以利用的棋子来使用的，但伴随着时间的流逝，原本应该被牢牢掌握在手心中的棋子发生了变化。

在短暂的试探中被对方所抓住的弱点，对于未知毫不惧怕的态度，以及自己被对方所看到的那些脆弱的一面...

渐渐地，原本的棋子脱出了棋盘，作为对弈者坐在了她的对面。

没有什么比这个更糟糕了。

按照常理来说，遇上这种情况的时候，她会干脆利落地呼叫自己位于亚空间中的那一艘战舰，在将对方强行拖入亚空间后直接将这一个已经对自己造成威胁的存在抹杀掉。

但，为什么在面对杜加尔的时候她却完全提不出这样的想法呢？

因为对方所拥有的那一种完全免疫灵能的体质能够作为自己今后暗算辛烈治的助手么？还是因为自己同样掌握住了对方的弱点，所以才没有感觉到惧怕呢？

恐怕这些都只是自己所找出来的借口吧？

想到这里，原先还在踟蹰前行的卡洛斯微微一愣，迈出的那一只脚就这么悬浮在了半空中。

对啊...或许那一切的理由只是自己的借口而已。

如果不是自己的内心已经接受了杜加尔的话，为什么另一个自己会在帮着对方说话?

虽然说看上去很像是自己的人格分裂，但是只有她知道，所谓的另一个自己其实也就是自己本人罢了。

只不过，一个是潜意识，一个是表意识而已。

由于两道话语都是同时出自于她的那一张嘴的缘故，根本就没人会想到这一点。

表意识负责编织美好的谎言，而潜意识则负责叙述残酷的真相。

而这一种能力令她在某些场合显得十分的不合群，甚至于在自己的同僚们所举办的宴会中她都是最不受欢迎的那一位。

毕竟她的这一种同时说出两种矛盾的话语的能力实在是太过于烦人了，谁也无法确定她所说的话究竟是真是假，哪一句话是认真的，又有哪一句话是开玩笑的。

不过，对于自己同僚们的这些嫌弃与躲避，卡洛斯倒是乐于见到这一幕，毕竟自己同僚们对于自己的恐惧也正是自己实力的体现。

她本来已经做好准备了，做好自己的这一生就这么一个人度过的准备。

在升魔之前，她其实也就是一个普通的凡人种族的一员而已。

究竟是什么契机呢？是什么原因导致自己成为了亚空间中最令人恐惧的存在之一呢？

自己现在这样...究竟还算不算的上是成就了以前的梦想呢？

“多余的猜想。”“无趣。”

在片刻的停顿之后，卡洛斯微微摇了摇头，冰冷的神情重新回到了她的那一张稚嫩的脸庞上，随后，原本已然停滞的脚步再一次地迈开了。

对于自己现在状态的思考可以等到以后再进行，还是先将杜加尔交代的事情做完再说吧，尽管说她是亚空间中除了辛烈治之外最为狡猾的恶魔，但是，要知道，作为辛烈治的恶魔，欺骗别人永远都不会是她的选择。

她可从不骗人来着。

虽然说有些奇怪，但，以狡猾而闻名的辛列治麾下的恶魔们却没有一个会选择欺骗，在它们看来，这简直就是对于它们名号的侮辱。

当然，这也是它们排斥卡洛斯的原因。

卡洛斯的表意识可是会包装谎言的来着。

但即便如此，卡洛斯却依旧没有撒谎，她的里意识已然将真相全部说出来了，至于别人究竟选择相信哪一道话，那么就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了。

“啪嗒，啪嗒，啪嗒...”

伴随着时间的流逝，原本回响在空旷的走廊中的脚步声渐渐的停止了，而原本还在思考中的卡洛斯也缓缓地抬起了头，看向了自己面前的那一扇大门。

尽管说之前自己都是抱着杜加尔的手臂走的，但是这一家酒店的地形却早就被她所记住了，就算没有将大部分的注意力一直都集中在走路上，她也能够凭借着对于道路的熟悉而下意识地走到这一扇大门前。

当然，这是在用潜意识行动。

既然已经到了目的地的话..

想到这里，卡洛斯拿起了之前被杜加尔交给自己的那一台微型终端，一抹淡紫色的纹路出现在了她的那双美丽的异色瞳中，而下一刻，一切又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紫色的纹路骤然消失在了她的眼中。

随后，一道淡淡的笑容浮上了她的脸颊。

“嘎嚓。”

扭开门把手，混合着多种嘈杂声音所形成的噪音便传入了这一位娇小少女的耳中，伴随而至的，还有那几乎令人窒息的，由多种完全不搭的气味所混合而成的臭味。

“啧，那些人类是怎么活下来的。”“新的化学气味...纳垢那边的小子们应该会喜欢这里的。”

伸手捂住了自己的鼻子，卡洛斯微微皱了皱眉头。

这一个房间内充斥的气味让她想到了另外一群同样在亚空间内生活的恶魔们，和她所效命的辛烈治不同，那些浑身长满了脓包的家伙们简直就是一群傻子。

每天顶着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在亚空间中四处游荡，逮到一个恶魔就迫不及待的用他们那令人作呕的语气来问“要不要信仰慈父，慈父对所有生命都很温柔的。”

也正因为如此，尽管说它们傻到简直可以用“人畜无害”来形容，但是在呀空间内却没有任何人敢于随便招惹它们，或者说，就算只是主动靠近那些家伙也要耗费极大的勇气。

如果说那些家伙在这里的话...

“不行...”“不能再想下去了...”

急忙将脑海中那令人作呕的画面抛弃到一旁，卡洛斯抽回了自己捂着鼻子的手，随后拿起了杜加尔之前递给自己的那一台微型终端，点开了其中的一个图标。

杜加尔交代给她的任务是“调查海盗团。”，而且还递给了自己一台微型终端，这样子对方的意思不久很明显了么？

所谓的调查，提供一些影像也能够被叫做调查，况且，这一座大厅中聚集的似乎都是黑水海盗团的人，那么就这样站在这里，打开微型终端的摄影装置，然后静静等待这里所有海盗团的人都走光了为止不就可以了么？

看起来杜加尔给自己安排的还真是一项轻松的任务呢。

看着已经开始进行摄影的微型终端，卡洛斯默默地将身子靠在了大门旁地墙壁上，忍受着那令人作呕的气味以及那些噪音的骚扰，开始等待着时间的流逝。

没过多久，当微型终端内的计时画面刚刚走向0：30：00的时候，一个黑水海盗团的海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朝着大门走去。

由于卡洛斯就刚好站在大门旁的缘故，很快，那一位摇摇晃晃地走动着的海盗团成员便靠近了她。

首当其冲的，一道几乎令人窒息的酒气便从对方的身体上传出，飘入了卡洛斯的鼻腔内。

要不是因为她现在已经适应了这一个房间内的那令人作呕的味道的话，估计这一道浓重的酒气以及其它什么气味混合而成的味道能够直接令她陷入短暂的失神中。

不过就现在而言，这一道古怪的混合气味倒也只是令她再一次皱了皱眉头而已。

然而，有些事情似乎超出了卡洛斯的预期。

“咦？这边怎么有个小女孩？”

正当卡洛斯还在想着之后的时间应该如何度过的时候，那一个海盗口中的话语却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侧过头，那双美丽的异色瞳所对上的却是对方的那双浑浊的双眼。

“嘿...”

没等对方做出更多的反应，一抹淡紫色的纹路再一次攀附上了卡洛斯的那双美丽的异色瞳，随后，原本还露出笑容，想要说些什么的海盗微微一愣，之后便像是什么都没有看到一般走出了大门。

“啧...醉酒的。”“似乎要换地方继续观测了。”

看着那一位男子所消失的身影，卡洛斯微微皱了皱眉头。

将自己的存在感从周围所有人的五感中抹去，这便是她所用来隐藏自己的方法，除了杜加尔那样排斥灵能的人之外，也就只有类似于醉酒之后丢失五感的人才能够看到她。

原本她还以为这里只是棋牌室，应该不会有那种酒鬼的来着，没想到还真的碰到了一个。

明明空气中的味道里并没有酒味来着。

“啧。”“啧。”

将视线重新收了回来，卡洛斯迈开脚步走向了房间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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