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林清雅

高大的雕塑立在上杭中学的花圃中央，从底座旁喷出的水柱无声无息的灌溉着花朵，阳光从水幕里折射而出，把通体灰白的雕塑染上一抹银光。

许锋提着一袋从小卖部买来的面包酸奶，一屁股坐在长椅的另一边，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

“秋逍哥，你的食量也太大了点吧？要吃三个面包？”许锋从塑料袋里拿出一个面包和一瓶酸奶，一边嘴上不断地抱怨着。

“这叫多吗？..我把点数转给你吧。”我把酸奶上的盖子撕开，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在许锋面前扬了扬。

“不不不！我就开个玩笑，好歹我们也是第一天认识，这顿我请了！”

许锋苦笑着摆了摆手，可能是觉得我太过于较真了吧。

我也没再多说几句，只是轻轻的把包装袋撕开，一股奶油的香味顿时扑面而来。

“诶，老哥，问你个问题。”他也有样学样的叼着奶油面包，眼睛还盯着不远处正在走来走去的学姐学妹们。

“恩？问啊。”

“分手的时候..会不会特别伤心？”

我突然间愣住了，原本已经举到嘴边的奶油面包又重新垂了下去。

“不一定吧。付出最多的那一方应该会很伤心。”我悄悄的撇开脸，不让自己的眼神暴露在许锋的视野下。

“可是我看你不怎么伤心啊？难道你和叶芷的恋爱里..付出的那一方是她？”

“...应该吧。我也不知道。”

这种问题我实在是不想再多回答一遍了，如果模棱两可的答案可以打消许锋的好奇心，那我很乐意这么做。

“哎哎哎，怎么说我也请你这一顿了吧，多透露一点给我嘛！”

许锋搭住我的肩膀，嘴角还残留着一点白色的奶油痕迹。

“你有谈过恋爱吗？”

“额..没有。”

已经空了的包装袋被我扔进垃圾桶里，摩擦桶壁的瞬间发出一阵嘶嘶声，最终在轻盈的坠落在桶底。

操场旁栽种的柳树迎风舞动，枯叶在地上滑行，从学生的鞋子上飞过。

“等你有过初恋以后，你现在想的这些问题都会自己想明白的。”

身旁，许锋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

午间。

图书馆。

“秋逍呀！！你终于来了啊！！”

身穿教师制服的林清雅扁了扁嘴，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虽然我知道她是绝对不会掉眼泪的..

“唉..今天又有多少书要整理？”

“很多啦！！天文数字！！呜呜呜，我自己肯定理不过来！”林清雅点了点木质柜台上的纸箱，打开的封口处露出了许多书籍的封面，看上去又多又乱。

“那..老规矩。一百点数。”我拍了拍纸箱，望向了一旁还在朝我叽叽喳喳的图书管理员。

拜林清雅所赐，我手机上惊人的点数绝大部分都是来源于图书馆。作为这里的管理员，刚刚大学毕业的林老师简直可以说是懒得不行，不管是整理书籍还是每天的登记任务，基本都想着怎么逃掉，而不是认认真真的工作。

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我和林清雅做了一个小小的约定——

只要我帮她完成一些小任务，她就会支付给我或多或少的点数。

而新学期的开头，我自然也是被她叫到了学校图书馆里当苦工了。

“一..一百？！不行不行不行！太多了，七十！”林清雅双手交叉摆在胸前，朝我露出了她那两颗毫无威胁性的小虎牙。

“那免谈了。之前暑假的清扫工作你才付了我五百点，那可是一整个图书馆啊。没多要五百点我真是亏大发了。”我耸了耸肩，摆出一副坚决不退步的表情。

“你也是学校的一员啊！和老师一起清扫有什么不满的吗！”

“你确定是【一起】？某个为人师表的女人坐在一边喝着冰镇饮料给我喊几声加油就叫一起？那真的挺给力。”

见我油盐不进的样子，林清雅投降似的叹了一口气，对我下了最后的通牒——

“一百二十，帮我整理这些新书和登记名单。”

◇

午休结束铃响起。

我看了看正在小睡的林清雅，想了想还是没去打扰她。

明明都已经是一个老师了..行为却和小孩子没什么两样啊..

林清雅浑身上下可以称得上是妙龄少女的地方..估计也只有脸和身材了吧。

也正是因为这样，学校里总有些男生三天两头的往图书馆跑，拿着借阅书籍的名义朝她搭讪。结果当然无一例外，都被她用着职业性的微笑劝退了。

“记得..把门带上..”

我拧开门把手的动作忽然一僵，愣愣的看着还趴在桌上睡觉的林清雅。

没想到在梦里..您都能准确无误的让我关门啊..

“名单放你桌上了，待会记得拿。”

说完这一句话，我轻轻的打开门，走出了学校图书馆。

窗外的柳树摇晃起来，阳光透过零星的树叶缝隙撒进图书馆，化作状若群星的斑点跳动在她的脸上。

林清雅动了动身子，嘴里发出无意识的答应声——

“呜..知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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