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

“去留无意，望天空风卷云舒。”

擂台上的少女轻声吟诵着，月明看在眼里，却并不是很理解她为什么要吟诵这并无实际意义的语句。

“这是为了让她自己集中精神，要同时调动这么多学生的气息，对她来说也是很困难的。”

南何夕给月明轻声解释道，月明恍然，平静地看着擂台上那少女。

……风舒带给她的感觉并不像是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子，据南何夕所说，风舒从十年前就已经在南笙一剑流的道馆里了，如今她依然是这样娇小的模样，她是半精灵吗？还是有某种固定年龄的魔法？

这两者都不太可能，她没有半精灵标志性的尖耳，身上也没有魔力波动。

那为什么她的年龄似乎被凝固在了十三岁呢？

南何夕凝视着那把油纸伞，许久，方才困惑地与伊奥娜交谈两句。

“这丫头明明十三四岁大小……为什么要带笔力如此苍劲的油纸伞？”

“是因为趣味吧？”

“……或许吧。”

月明并不清楚两人在说什么。

.

“……今天就到这里吧。”

风舒的声音飘然而止，擂台下的八百学徒们同时睁开双眼，起身，朝她恭敬地躬身行礼。

月明并不了解一剑流是怎样的流派……皇家细剑术与南笙一剑流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流派，她也不好做评判，但这种气势，确实是比当初在军营里的训练有了不少韵味。

或许让自己回到十年前再选一遍，自己应该会学这南笙一剑流吧。

忽然，风舒却转身看向道场大门，直直地看向南何夕这边，目光锁住了站在那里观看的南何夕。

此时，月明才看清了她的正面。

东帝国的传统长衣只是个罩衣，风舒内里是一身淡青色劲装，腰间赫然佩戴着一把散发出悠悠气息的长剑。

南何夕看了一眼那把剑，嘴角微微上扬。

看见那把剑的瞬间他就已经明白，为什么风舒会带那把笔力苍劲的纸伞了。

风舒开口，声音不大，但在她体内斗气与魔力的加持下，却响彻了整个中道场。

“何夕先生，既然来了，何不为我的学生们展示一番？”

听风舒这样一说，八百名学徒同时扭头看向南何夕。

有几个见多识广的学徒立刻就认出了他，当然，更多人认出的是东方月明。

“那是谁？”

“应该是风倦大师的客人吧。”

“是、是最近在王都那边非常出名的东方月明……！？”

“堪比LV6的LV5【皇家剑士】吗？”

台下窸窸窣窣，很快就平静下来。

风舒为什么会邀请南何夕“展示一番”？月明没有听懂，但南何夕却笑了笑，拍拍身后伊奥娜的肩膀，少女顿时领悟，不满地看了看他。

“那丫头有点问题，何夕你轻点打。”

“不管有没有问题我都没法下手啊。好吧，既然她都这样邀请了，我要是不装装样子，岂不是让女孩子失望了？”

用深渊语简单交流了两句，南何夕解下腰间那用黑布包裹的长条物体，踏前一步。

“风舒大师，我这个人向来不打女人，能请你给我一个更恰当的理由吗？”

南何夕这样直截了当地说道，但学徒们却先炸开了锅。

“这南何夕怎么对风舒大师这么傲慢？”

“还真以为风舒大师是让他上台展示呢……”

“我看他那黑布里面就是根烧火棍吧。”

对南何夕的质疑声此起彼伏，见状，风舒却悄然收起她自己的油纸伞，捋了一把头发。

看起来根本就不是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子的姿态，似乎更像个青春少女。

她轻轻抬手，众人尽皆宁静。

“……”

风舒朝南何夕做了一个口型。

南何夕平静地读唇，眼神微妙。

“佩兰。”

果然……这丫头知道佩兰的下落。

见南何夕没了动静，擂台下的学徒们刚想再次交头接耳时，南何夕却再次踏出一步。

“我要更正一下我刚才的话，我这个人从来不打可爱的女孩子，在我第一次看见你时就已经确定了，我绝对不可能朝你动手。”

他开口说道，同样只是平淡地开口，但声音却依然响彻道场。

“但是，我这个人……也很讨厌那种有话不说的家伙。”

.

风声起。

剑入鞘。

踏步前。

影归了。

.

南何夕的身影……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风舒所说的“展示一番”，实际上就是在让南何夕上台。

她也不是个善茬，能混到LV7，更是在南笙一剑流的道场中担任中道场的统领，自然是有她自己的手段。

来砸场子的南何夕，她又怎么会就这样相敬如宾呢？

更何况，从她用剑气遮蔽佩兰踪迹的那一刻起，就注定她在这件事上站在南何夕的对立面，她要做的正是试试南何夕的手段，看看这家伙到底有几斤几两——

但在风声起的刹那，风舒的表情猛然一变。

……她，没有抓住南何夕的身影。

“你啊……”

南何夕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直到这时，风舒才察觉到了他那深邃的气息。

“！？”

少女猛然回头，看见的却是站在她身后的南何夕。

他什么都没有做，只是静静地点燃了一根香烟。

“……呼……”

烟气缥缈。

他朝风舒做了几个口型。

“如果我有意杀你，”

“你已经是个死人了。”

“……”

风舒的脸上看不见表情。

她的后背冷汗淋漓。

……

“呼——”

道场内，会客厅。

南何夕坐在桌前，身边乖巧地坐着伊奥娜，两人对面坐着风倦与风舒，他正捧着一碗茶小口啜吸着，清新的茶香在嘴里弥漫开。

“有点意思，你们这里的茶。”

“这是安定山的特产茶叶，今年刚采的。何夕先生也喜欢喝绿茶吗？”

“算不上喜欢，习惯而已。”

南何夕放下茶碗，看了看风倦。

他身边的风舒一直紧盯着南何夕，虽然眼神并不凌厉，但被这样一直盯着，南何夕也感觉不太对劲。

“好了，谈谈正事吧。我们来你们道馆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找失踪的佩兰，昨天晚上的星月节剑舞我也去看过，风舒小姐，你刻意用剑气遮蔽住佩兰的气息，我可不能视作无物哦？”

“……”

风舒的眼神飘忽了一阵，尴尬地叹了口气。

气氛忽然变得微妙起来。

南何夕逼视着风舒，风倦也担忧地看了看身边的少女，朝她小声说道。

“风舒，就告诉他们吧，再这样下去对咱们道场非常不利啊。”

“……可是……”

风舒微微张嘴，风铃般清脆的声音响起，却很快就重新闭上，用力摇了摇头。

她不愿意说？

南何夕略有些讶异地看向风倦，风倦也是一脸的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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