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渝没有发现自己对顾怀安的态度变化,而顾怀安也没有去揭穿,两人就这么在同一屋檐下心照不宣地过了二十年。
哪怕顾怀安再怎么回避年渝的身份,也改变不了她现在是个鬼魂的事实。
鬼的阴气重,人要是和鬼相处久了。哪怕那只鬼是无意识,没有害人的意思,和他朝夕相处的人类阳气就会被他吸走,身体也会渐渐垮掉。
顾怀安为了能让自己多陪年渝几年,开始资助贫困儿童,做了不少善事。
好歹换来了和年渝朝夕相处,平平安安的二十年。
因为和鬼魂长相厮守是件匪夷所思又骇人听闻的事,顾怀安怕人多嘴杂,甚至连父母都死死瞒着,就这么过了二十年。
但人,怎么可能斗得过命运。
五十五岁那年,顾怀安开始一病不起。
顾怀安在家里倒下的时候,刚好是春分那天。
窗外细雨绵绵,打湿树桠枝头的花苞。朵朵含苞未放的小花苞在雨中轻晃,使得飘散来的柔风都带了一丝沁人心脾的淡香。
那时候的顾怀安看着花,还笑眯眯跟年渝说着话,“阿鲤想不想尝尝花饼
?
这些新开出的花儿正是鲜嫩的时候,摘了下来,用清晨露水浸泡过;再碾碎用香蜜和煮稠的糖水调制,用来做馅儿,是又软又香。”
多年的锤炼,让顾怀安对做这些小点心总是特别擅长,光用听的,就让年渝垂涎三尺了,忙道:“要,晚上我就吃这个。”
可还没等顾怀安应上一句好呢,人就倒了下去。
“阿潇!”年渝不知道鬼魂还能不能觉得痛,但她现在胸膛里那颗已经不再跳动的心脏仿佛一路往下沉着,直沉到腹腔之中,她脸色也飞快变得铁青。
年渝想扶起倒在地上的顾怀安,可手指却像碰到了空气似的,直直地穿过了顾怀安的手臂。
是了……这么多年被顾怀安宠着,让她都忘了自己已经死了。
如果她没死,是不是就能扶起顾怀安,打电话送他去医院了?
年渝瘫坐在地上,她抬手一次次地穿过顾怀安手臂,想要扶起他,却一次次地抓住了空气。
“阿潇你一定是在骗我对不对?平时你身体那么好。”半晌年渝眼睑微颤,咬着唇角道:“快起来,不要开玩笑啊,阿潇你明知道我最讨厌这种玩笑了。”
她的样子就像是被人抢走了所有糖果的小孩,又委屈又无助。仿佛在等待有人过来牵住她的手,然后对她说,不要害怕,我有很多糖果,吃再多都吃不完。
好在后来有朋友如约来找顾怀安,门敲了许久也没听到应答,就打电话求助了。
门一开发现人倒在地上,又赶紧送去医院。
经过检查,才发现他已经是癌症晚期,时日不多了。又经过一番折腾,顾怀安才醒了过来。
醒过来后,即使意识还没有回笼,顾怀安也在第一时间半撑起身子四处寻找着年渝。
“还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闻讯赶来的浣言忙不迭扶起年过半百,依旧很蠢的弟弟,嘴里忍不住骂了一句。
顾怀安这些年的异常举动瞒得过旁人,却瞒不了家人一辈子。
在经过最初的震惊后,家里人一拍大腿,觉得这事太棘手。
年渝死后,顾怀安跟个行尸走肉过的那两年他们都看在眼里。
更别提这人拗执了那么久,好不容易失而复得又看到希望了,要是让他们给搅黄了,估计就得失去这个儿子/小弟/二哥了。
家人没法管这事,索性就让它顺其自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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