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一人、人性、抉择

冰巧恋现在独自一人穿梭在深痕市市郊的商业区内。这是她自己绘制的地图上，没有涉及的地方。她将使用手机拍摄照片，入夜后再根据这些照片绘制出需要的地图——边走边绘制地图效率显然太低，而且有危险，同时也使她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无法从事其他的工作。相比之下，在可视范围大幅缩减的夜晚整理照片、绘制地图更加合理。

这片地方，离安置星冽的位置约有4KM远。对冰巧恋而言，若她全速前进，这点路程算不了什么。不过她不想空耗体力，于是借助了秽紫之剑和低消耗魔法帮助前进。

到这片商业区来的原因不仅仅是这片区域在地图上仍是空白。另一个重要原因是，这片区域有浓烟升起，而且许多建筑中都有火光。也就是说，这里可能有幸存者存在。

但是，在冰巧恋来到这片区域外时，空气中刺鼻的烟味阻碍了她的行动。这片区域的火似乎烧了有一段时间，再加上这附近无风的环境，飘散的烟尘都快要形成雾霾了。虽说不死人不会因为过量吸入雾霾而出现生命危险，但也会引起可严重削减战斗能力的呼吸病症，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冰巧恋希望穿一些防护用具再继续探索。

手制防护用具自定义空间大，但需要的材料种类多，制作需要总时间长，可靠性波动大。冰巧恋在这几天内并没有制造和空气污染相关的防护用具，因为深痕市的环境的确很好，而且当时也没考虑到主动进入火灾场地的问题。她在附近找了一圈，在一家百货店内找到了所需的雾霾防护口罩和护目镜。

这一路上她没少杀丧尸。百货店这样的地方，绝大多数情况下人员密集度都很高，因此入内搜寻物资也有一定风险。好在她并未看见蛇形丧尸等强力丧尸的身影，只是打断了几只迅疾丧尸的飞扑，受了点刮伤而已。

现在她的眼前是一栋燃烧着的办公大楼。自二楼以上，蓝黑色的玻璃幕墙几乎全被烧成了黑色，滚滚浓烟充满了大楼内部，不断从打开的玻璃幕墙内涌出。大楼的墙壁只有靠近外侧的还能看出点白色，内部的尽是黑色，或者直接被火光盖着看不出颜色。这栋建筑内，显然不太可能有幸存者。

冰巧恋又转身看看身后，路边另一侧的高楼。看一楼黄色、白色主色调奢华温暖的样子，这个地方原来应该是栋宾馆。不过，自二楼以上的地方，现在也全是浓烟了。火焰甚至蔓延到了建筑外部，把外面的墙壁都烧得漆黑。

这两栋建筑不过是这条布满火焰的街道上平凡的两栋而已。这条街上几乎所有的建筑都遭受了火焰的侵袭。但是，奇怪的是，它们的燃烧势头都很旺，就像是同时烧起来的一样。仅仅从外表看，分不出先后。

会不会是空气爆炸引起的？若是这里存在着燃气泄漏的话，这一切都能说得通。不过，泄漏总量应该相当大，而且泄漏地点就在这片区域内。理论而言，泄露地点不会很难找，因为空气爆炸的情况下，爆燃火焰会一直传递到泄漏点去，然后把其他符合爆炸条件的地方也点燃爆炸。因而现在泄漏点应该已经吐出一条火舌···

“救命！咳咳咳，咳咳，救···救命啊！”

某个女性呼喊的声音，从冰巧恋的右后方传来。冰巧恋立刻转身查看。

然而浓烟里，并不能看到人影。冰巧恋攥紧手中的小包——里面有着防雾霾面罩和一些护目镜，还有几瓶700ML装的氧气，能临时解决幸存者呼吸困难的问题。她仔细听着，沿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近那些建筑，踱着步，等待第二次呼救。

然而预料中的声音却迟迟未来。等到冰巧恋摇摇头准备离开的时候，玻璃破碎的“哗啦”声却忽然响起，紧接着就是一个从浓烟中穿出、高速掉落的漆黑人形身影。冰巧恋身子一转，俯身猛冲，一个纵跃接过人形身影同时唤出秽紫之剑扭成绳索，套在高楼上用力一拉——

她们摔到了地上。冰巧恋顺势滚了几圈，以缓解秽紫之剑未能抵消的部分冲力。看着紧贴鼻尖的那个人形生物，冰巧恋发现，这人形生物并没有被感染的迹象。她是个年纪尚轻、二十来岁的妹子，但头发已经被烫得卷曲了起来，半边脸也被烧焦了。而身上则全是焦黑。腿上倒是没见明显的烧伤痕迹，也许是火焰从上方侵袭的结果。

摸摸鼻底，冰巧恋感受到了气流，虽然很微弱。这个女子还活着。于是冰巧恋迅速打开小包，把氧气瓶、护目镜和防雾霾面罩拿出，先接上面罩让这个女性呼吸了下氧气，然后才把护目镜给她套上。然而正当冰巧恋要给她套上护目镜的时候，这女性却突然睁开了眼，身子猛然坐起，然后紧抓面罩，大口呼吸起来。

随后，这女性慌张地左右看看，然后把视线定在了她刚掉下去的那块建筑上。看了一会以后，她又把视线移向身旁的冰巧恋，眼神中带着疑问、恐惧、欣喜等等复杂光芒。很显然，她之前经历的事对她的冲击一定十分大。若只是遭遇了火灾，她的眼神不会如此复杂。

虽然这女性想说些什么，但却因为呼吸过于剧烈的缘故短时间内没法出口。冰巧恋看了看周围，然后把口罩递了过去。女性接过口罩，又深呼吸几口，片刻后换下了面罩，然后站了起来。

“小姑娘，快离开这里吧。姐姐还要进去救人···你的口罩和护目镜，还有吗？把它们给我吧。”

冰巧恋摇了摇头，并没有答应这女子的要求。然后，这女子便摸了摸冰巧恋的头，然后继续说服道：“给我吧。乖。姐姐现在没法带你一起走，你先离开这里吧。这里不安全。到外面去等姐姐好吗？”

但是冰巧恋仍没有答应。见那女子的脸色变了，她心里一阵好笑。人类啊。若是本贵族身强体壮，堪比两百斤壮汉，那么你有勇气说出这些话吗？若是本贵族真的只是个十五岁的小孩的话，或许就会栽在你手上了吧。末世中的人——

“没有希望了哦。别再挣扎了。”

“你···”女子听罢，盯着冰巧恋，脸色连续变化了好几次：“乖。把那小包给我。给我的话，姐姐就不会伤害你。”“我说了，没有希望了。”

“你不给是不是？好。”女子扔下一句话，便伸手来抢。冰巧恋把包放到一边护着，硬是没给那女子抢到。女子接着生气了，脸都涨得通红，然后扬起手就要打冰巧恋巴掌。

在蒙克瑞亚世界中，冰巧恋是能让带给整个蒙克瑞亚大陆灭顶之灾的魔物战栗的强大存在。尚且不说她强大的丧尸控制能力，她对魔法的超常亲和度就带给了她无与伦比的魔法实力和学习能力，使得她最后的魔法能力直逼八阶，也就是足以和蒙克瑞亚最强剑师抗衡的“烙印辉术”等阶。这样的她，在整个世界的地位称作巅峰也不过分。

而一个能在魔法世界中受几亿人敬服的强者，现在居然被一个普通人胁迫？无论是她之前的身份，还是她的贵族坚持，都不允许这件事发生。更何况，眼前这个女子还是个被灾难冲昏头脑、失去了女性普遍性格的人渣。对救命恩人，而且还是小孩，挥动屠刀的人，不需要怜悯。

冰巧恋手肘扬起，顶住女子一个寸劲便将其震飞，吐了一地血。随后她才在那女性的惊恐眼神中缓缓转过身来：“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知道你为何没有死吗？不仅没死，身上连摔伤痕迹都没有。呼吸困难，知道现在的状态是谁给你的吗？现在看起来，你这样的人好像没有救的必要。”

“你这个畜生···”没等那女性说完，冰巧恋便一剑斩过，将她的身子分为两半。“我从不喜欢说废话。不要的命，我大可以收回。等着我救的人很多，不缺你一个。”

冰巧恋一点犹豫也没有。她甚至没有眨眼。

因为她深知末世中人性的恐怖。冰巧恋曾被一个孩子从背后捅穿身体，而那孩子原来是她从贫民窟中救出来、遭遇残酷的轮*的小女孩。原本，她十分相信这个小女孩，而直到她将这个小女孩放逐之时，也没能知道这女孩此举的真实原因。那个女孩只是不说话，然后用冷漠的眼神看着她。冰巧恋被这件事伤得很重，几天都没睡着，现在想起这件事还会不自禁地掉眼泪。

相似的事情还有很多。这只是个典例。

现在，冰巧恋已不会让这种事情再次发生。所以，有希望的人她拯救，无希望的人她便送一程。看上去很无情，实际上却是对整个人类最好的选择。她没有精力对付这些人——有更多在痛苦中挣扎的、仍保留了人性、值得拯救的人，等待着她。作为改变人类灭亡终局唯一希望的冰巧恋，绝不可以有多余的仁慈，即便她想。

“乓！”一声巨响忽然传出。冰巧恋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又是蛇形丧尸？粗大的身体，强壮的四肢已经告诉了她答案。冰巧恋抛开心中杂念，纵身狂奔，将精力重新放在了对付面前的蛇形丧尸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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