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的姐姐无法长大

下课铃声响起，讲台上的讲师停下了讲课，拿起杯子抿了口水，然后说道：“就到这儿吧，这节课讲的知识点回去自己看一下。”

讲台下一片松了口气的叹息声，然后响起了稀里哗啦的收拾书本的声音。

这个讲师老家在南方，吐字带点口音，讲话速度还很快，不集中注意力根本听不懂讲课的内容，一节课下来让人心累。

当然这是认真学习的同学才有的体验，对于上课玩手机的人来说，讲台上站着讲师和讲台上站着一只狒狒并没有什么区别。

“林瑜，去打球吗？”几个早就蠢蠢欲动的家伙从桌子底下掏出一个篮球，对坐在前排的一个正在收拾书本的男生说道。

那位男生一米七八的个头，半长的头发微微盖住额头。长相普普通通，不算帅气，不算清秀，但不知为何显得很有亲和力。

“不了，我还有事。”名为林瑜的青年拿起书本，回头推辞道。

“好吧。”几个同学也没有强求，抱着篮球向篮球场走去。

“林瑜怎么每次下午都有事？在哪儿找了个兼职吗？”

“应该没有，那家伙有个妹妹……”

“有个妹妹！”其他的几个牲口异口同声的嗷嗷叫着。

“……想什么呢！他妹妹才五六岁！所以他每天下午需要去幼儿园接她！”

“五六岁？那不是更好……”一个牲口小声哔哔，遭到了一片齐刷刷的中指。

“可是今天不是周日吗？幼儿园也加班？”一位盲生发现了华点。

“那我就不知道了，可能他还有别的事吧。”

……

林瑜，身高普普通通，体重体重普普通通，长相普普通通，总之应该算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但作为主角，总该有一些特殊的地方，而林瑜特殊的地方就在于，他有一个特殊的姐姐。

因为某些原因，他的姐姐不能独立生活，独自一人在家也让他有些不放心，所以即使是周末他也需要尽快赶回家里。

“嘿，小瑜子。”

在他收拾完书本正要回家时，一只手掌向林瑜的肩膀拍去。

林瑜在这个声音响起的时候打了个寒噤，猛地向一旁躲闪。手掌拍空，空气中隐隐响起类似柳条划过空气的呼啸声。

这一巴掌下去，林瑜可能会死……

“于雨虹，以后打招呼的时候能不能别用肢体动作？”林瑜转过身向身后的一个女孩说道，心有余悸。

“哈哈，习惯了，下次我会注意的。”

女孩身高大概一米六五，身材不错，尤其是胸口鼓鼓囊囊的很吸引眼球。此刻她一脸坏笑，一点反省的样子都没有。

“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的，”林瑜有些无奈，“找我有什么事？”

于雨虹左右看了看，鬼鬼祟祟的问道：“铅球世界纪录是多少？”

“你问这个干什么？”林瑜这么说着，但还是回忆道，“男子23米左右，女子22米左右。上次在新闻上看过一眼，具体多少记不太清了。”

“好吧，我懂了。”于雨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向教室外走去。

“你懂什么了？”林瑜有些不好的预感，急忙叫住了她，“你这是要去打破铅球世界纪录？”

“不不不，我打破那东西干什么？”于雨虹摇头说道，“运动会不是要开始了嘛，我力气比较大的事被体育老师知道了，他想让我去试试，我也不好推辞。所以我需要知道扔多远才能像个正常的女大学生。”

“所以你就准备扔的比世界纪录稍近一点？”林瑜嘴角抽搐了一下，想象了一下于雨虹用极不标准的姿势扔出一个接近世界纪录成绩的场景，感觉有些肝疼，“那可是世界纪录啊，正常的女大学生是不可能再努力一下就能打破世界纪录的。”

“那我应该扔多远？”

“女大学生扔十米左右就差不多吧，”林瑜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放心，“去测试的应该不只有你吧？”

“对，咱们院的有十多个呢。”

“那你就想办法最后一个扔，没办法最后一个也要尽量靠后。要是你想参加这个项目的话就比最多的那个多扔一点，多扔最多二十厘米。”

“明白了。多谢了，小瑜子！”于雨虹点点头向外面走去。

“别叫我小瑜子……”林瑜有些无力的说道。

于雨虹是林瑜的高中同班同学，结果大学也进了同一个学校的同一个专业，所以关系还算不错。

那个家伙力气大的离谱，曾经捏碎过一个小混混的臂骨，平时也有控制不住力气弄坏东西的时候。林瑜与她相处一直十分小心，他可不想成为她弄坏的下一件东西……

……

林瑜的家就在大学附近，他先去超市买了些食材，然后在往小区中走去。

在楼下，他碰到了住在一楼的李大妈正在与一只公鸡进行着“殊死搏斗”。

公鸡的一只脚上拴着一根绳子，翅膀边缘的羽毛也被剪去，所以跑的不快，也飞不起来，不过总是比迈着小碎步的李大妈要快一点，所以这场追逐就成了持久战。

林瑜快走两步追上那只公鸡，然后一脚踩住了拴在公鸡脚上的那根绳子。公鸡扑腾了两下没有挣脱，被李大妈抓住了脖子。

“哎呦我这老腰啊，”李大妈弯着腰喘了两口气，然后对林瑜说道，“谢谢你了，小林。”

“举手之劳，”林瑜笑着说，看了看一边摆着的暖壶、铝盆还有菜刀，然后说道，“您这是要杀鸡啊。”

“对啊，村里的亲戚来这边玩，给我带了这么一只放养的活鸡。这鸡好啊，肉肯定结实。”李大妈坐在自己从家里拿出来的板凳上喘了口气，然后一手攥着鸡脖子，另一只手拿起菜刀，大刀向公鸡头上砍去。

当时那把刀离鸡的喉咙只有0.01公分，但在四分之一炷香之后，那把刀的女主人将会彻底地爱上这只鸡……的肉。

“等等，刀下留鸡！”林瑜及时阻止了这场血溅当场的悲剧。

“怎么了？”李大妈其实心里也有些瘆得慌，听到林瑜阻止后急忙停了下来。

“您不会要直接把鸡头砍下来吧……”林瑜嘴角抽搐着说道。

“对啊，不砍头怎么弄死它？难道要直接下锅煮？”大妈不愧是最为凶残的生物，这鸡落到她手里不是被斩首就是被煮刑。

“这样刀会卡到骨头缝里，很可能一刀砍不下来。而且血会溅的到处都是，很血腥的，您不一定受的了。”林瑜看了看时间，把手里的食材放到地上，“还是我来吧。”

“你会杀鸡？”李大妈一听林瑜要帮忙，心里踏实多了，急忙把鸡递到林瑜手里。

林瑜从大妈手里接过鸡，调整了一下拿鸡的姿势，先用左手抓住鸡的翅膀，然后把鸡冠子塞到同一只手的指缝里，用左手一只就牢牢的控制住了这只鸡。

林瑜右手接过菜刀，把鸡脖子上的绒毛稍稍刮去，露出下面的鸡皮，然后看着李大妈说道：“鸡血还要吗？”

“要！等会儿，我拿个碗去。”大妈急忙动身回家里拿了个碗出来，好在就住在一楼没费多少时间。

林瑜接过碗放在地上，然后刀在鸡脖子上迅速一划，血立刻从动脉中涌出，淅淅沥沥的流入碗中。

可怜的鸡奋力挣扎，可惜逃不过林瑜的魔爪。过了片刻，碗中的鸡血已经有小半碗，这时流血的速度也慢了下来，几滴几滴的流入碗中。

林瑜看了看四周，将绑在鸡爪上的绳子绑在李大妈家的防盗网上，然后松开了手。鸡现在还活着，获得自由后用力扑腾了几下，可惜因为流血过多的缘故力量已经越来越小，再过几分钟就会彻底失去生命。

林瑜把刀放下，用小指从口袋中勾出了几张纸巾，擦了擦手上沾染的鸡血，然后回头对张大妈说：“等它彻底不动就行了。不过……您会拔鸡毛吗？”

“这个我会！用开水烫一下不就行了。”李大妈急忙说道，“其实杀鸡我也知道要抹脖子，我只是以为直接砍头也行。”

“那好吧，”林瑜把用完的纸巾放回口袋里，提起了放到一边的食材，“可以先用冷水泡一下，然后再用开水烫，烫的时候加点食盐，这样拔毛可以轻松一点。”

“哦……哦，”李大妈听的有些发愣，“这次麻烦你了。”

“不麻烦。”林瑜笑了笑，往楼道走去。

“对了！”李大妈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事，再次叫住林瑜，“最近附近出现了一个流氓！让你妹妹小心一点！”

“流氓？什么样的？”林瑜皱起了眉头。

“那人蒙着脸，全身上下的所有衣服都是黑的！那天我在西街那个澡堂洗澡，那家伙就穿着这么一身钻到了女澡堂里！”张大妈手里比划着，有些激动的说着，“当时我们这些上年纪的还好，那些年轻的小姑娘直接叫疯了，肥皂、洗发露、澡巾全都往他身上打，愣是一个没砸着一看就是练过的！最后就从墙上那个离地快两米的小窗户钻了出去！”

现在的流氓都这么6吗？这描述是不是经过了的艺术加工，还DuangDuang的加了些特效啊。

不过林瑜还是点头说道：“我会让林澪小心的。”

……

“姐姐，我回来了。”林瑜一边换着拖鞋一边喊到。

屋里一片寂静，没有一个小小的身影像往常一样从屋内跑出扑进怀里，这让林瑜微微皱起了眉头。

“姐姐？”林瑜再一次喊道。

还是没有得到丝毫的回应，屋内似乎没有丝毫的人气，林瑜把食材放到了地上，加快脚步走向屋内。

卧室的门关着，林瑜猛地将门打开，屋内的场景展现在林瑜眼前，让他有些绷紧的身子放松了下来。

棉被在床上卷成一团，一个小小的身影裹在其中瑟瑟发抖。听到开门的声音，棉被的抖动终于停了下来。

“是小瑜吗？”棉被中试探着传出一个软糯的声音。

“嗯，是我。”林瑜坐到床上，慢慢拨开棉被的层层包裹，终于在其中找到了一张挂着泪珠的脸庞。

这是一个扎着双低马尾的小女孩，大概五六岁的样子，头发因为棉被的包裹乱成一团，蓬松的头发让她显的十分的毛绒绒，丝毫没有影响她的可爱。

小萝莉一挣脱棉被的束缚就扑到林瑜的怀里，小声的啜泣了起来。

“姐姐，又是因为一个人在家感到害怕吗？”林瑜抚摸着她的头，一边安抚着她的情绪一边询问。

“才不是！”小萝莉在林瑜怀里抗议着，不过声音和气势只高涨了一瞬间就迅速低落了下来，“是…是有老鼠啦！就在储物间里！”

“老鼠吗？”林瑜回想了一下，这几天夜里似乎真的有什么奇怪的声音，“小小老鼠竟敢惊扰我亲爱的姐姐，真是罪该万死，等会儿弟弟我就去把它拿下，扒皮抽筋，晚上炖汤喝。”

小萝莉立刻炸毛了，她猛地抬起头大声抗议到：“我才不吃那种可怕…恶心的东西！”

情急之下差点把心里对老鼠的恐惧喊了出来，小萝莉急忙改口。

我只是觉着老鼠恶心，才不是害怕呢！

“好好好，姐姐大人英明神武，才不会害怕恶心的老鼠。”看到姐姐这么激动林瑜也不继续逗她，“饿了没有？我给弄点东西吃。”

怀里传来咕咕的声响，小萝莉的肚子代替主人做出了回答，让她有些脸红。

林瑜笑了笑，站起身来准备去做些吃的。

可是身后的衣角却被拉住了，林瑜回头，看到小萝莉抬着头泪眼汪汪的说：“人家真的不吃老鼠……”

“老鼠我还没抓住呢，”看到小萝莉还是要哭的样子林瑜急忙继续说到，“捉到了也不吃。今晚我们吃米饭和西红柿鸡蛋汤怎么样？”

“只要不是老鼠，吃什么都好。”平时很挑食的小萝莉这次无限放低了对食物的要求。

两个小时后，林瑜哄着小萝莉睡着后悄悄的关上卧室的门，来到书房坐到了电脑桌之前。

按下开机键后，林瑜打开电脑桌上一个上了锁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金属圆盘，然后盯着它微微有些走神。

“姐姐还是没有长大的迹象啊。”

那个小萝莉就是林瑜的姐姐林澪，虽然看起来只有五六岁，但她来到这个世界上已经有四十多年了。

在六岁的时候，林澪曾经突然失踪，林澪的父母找了许久却没有丝毫的线索，那个六岁的孩子似乎从这个世界上蒸发了一样，完全找不到她的踪迹。几个月后，就在林澪的父母已经快要完全放弃希望的时候，林澪突然被警察送了回来。

据警察说，林澪是被人在大街上发现的，就像消失时那样突兀。

林澪的父母询问她这几个月的去处，林澪说自己去了一个神奇的世界，居民全都是和她差不多大的女孩子。那里还有巧克力构成的大地，充斥着牛奶的海洋，飘在天上的城市，通往天空的巨塔。林澪的父母没有当真，只当是孩子的幻想。

询问多次林澪都是那样的回答，这让林澪的父母有些无奈，不过最后也不再追问。孩子已经安全的回来了，身体经过检查并没有受到丝毫的伤害，这就足够了。

可是在几年之后林澪的父母发现林澪竟然停止了长大，一开始林澪的父母有些惶恐，以为孩子得了什么怪病。隐瞒了林澪的年龄之后他们将林澪送到医院检查，却并没有在林澪身上找到丝毫的病症。

林澪的父母终于相信自己的孩子真的到过一个奇怪的地方，受到那里的影响开始不再长大。

林澪被民警送回来的时候，林澪的父母在林澪的身上找到了一个金属圆盘，民警以为是孩子原本就戴在身上的饰品，没有当物证收取。那应该就是关于那个世界的线索，林澪的父母却只是收了起来，没有仔细研究过。

他们并没有想解决林澪身上的问题，因为在他们看来自己的女儿得到了从古至今人们一直追求的东西——长生不老。

从此之后林澪的父母开始带着林澪四处搬家，并从不与周围的邻居深交，只为了不让人发现林澪身上的异常。他们明白若是被人发现了林澪的异常，林澪一定会被一些疯狂的人夺去，当做试验品进行研究。长生不老四个字对任何人的吸引都是致命的。

林瑜其实并不是林澪的亲弟弟，他只是一个养子。十几年前，林澪的父母已经六十多岁了，他们越来越觉着有些力不从心，知道自己的身体早晚会撑不下去，而自己的女儿却完全无法独立，于是从孤儿院中领养了林瑜。一年前，林瑜的养父母相继去世，只留下林瑜一个人照顾着“年幼”的姐姐。

在养父母快要去世的时候，林瑜接到了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将要独自一人照顾姐姐的林瑜原本想放弃去上大学的机会。

上大学需要在同一个地方待四年，时间太长，林澪不会长大的事情可能会暴露。此前搬家的间隔不会超过三年，并且每两年给通过一些渠道修改姐姐的出生证明与户口本上的出生日期。

但养父母觉得对林瑜的亏欠太大，留下遗言让他必须去读完大学的课程，心情复杂的林瑜没有违背遗言，但也打定主意在大四时早早的去外地实习。

“不过，那真的是长生不老吗？”林瑜眼中多出了一丝阴霾。

四十多年，姐姐确实没有长大。林瑜也一直以为林澪可以长生不老，直到在一周前，他在林澪的额角发现了几根白发。

“阳寿”，这个词在那一刻出现在林瑜心头。

难道姐姐只不过是外表不再变化，但寿命并没有增加？那姐姐这样的一生到底是得到的更多，还是失去的更多？

被禁锢在这样幼小的身体里，姐姐心里一定很不安吧。

所以林瑜犹豫了几天后决定将圆盘拿出来，想要弄清楚姐姐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圆盘由圆心向外被分为了五层，每层上都刻有一圈复杂的文字。每层都可以转动，转动时某些字符会亮起，甚至可能向外投射出3D的投影。因为不想引起一些不可逆的变化，林瑜在试着转过几次后就将圆盘复原。

材质未知，但林瑜曾试制用它的边缘割过玻璃，然后真的在玻璃上轻松划出了一道痕迹。这说明它的莫氏硬度在7以上，这个硬度在金属与合金中算比较高的了。其他的测试因为林瑜没有相关的知识与能力，也就没有进行下去。

至于文字，林瑜在网络上进行过搜索，但至今只找到几种相似但实际差距很大的文字，而且连这些相似的文字古文字学家们都无法完全解读。

总之，进展缓慢到让林瑜感到有些绝望。

电脑开启，林瑜再次开始了注定徒劳的搜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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