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这一生……过得挺糟糕的吧。

哈——也不能这么说，因为从来都没有“美好”过，所以想一想，我的生活也是一直波澜不惊的。

不能说是糟糕，只是有些平淡过头了。

枯燥……乏味……

“……什么啊，我竟然还能思考啊。”

我不知道我自己是否睁着眼睛，但是视野中，只有一片黑暗。

我死了么？粉身碎骨了么？

怀表，还在么？

不知道了，因为我甚至看不到自己的身躯，我只剩下一缕神经了？还是说，我只剩下了一颗头在天上飞。

真是……明明是如此悲哀的下场，竟然被我形容的像是喜剧片一样。

【孩子，你来了？】

“——唔哈？！”

视野中突然出现了一丝光明，面前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闪闪发光。

是……人么？

【别害怕，我是你的「守护灵」。】

咔嗒。

这次，我突然感应到了我躯干的存在，手中，似乎还有什么温热的触感。

“怀表……？”

捏了捏，发现是我的那块怀表。

没有冰凉的感觉，就像是一直被握在手心中被捂热了一般。

【我是你的母亲在这块怀表中留下来的一点「灵魂」也是你母亲对你的爱，我很感谢你能如此珍重这种爱意，我……非常的感动。】

“妈妈……么。”

突然，一阵哽咽。

已经很久没人这样提起我的母亲了，再加上这种温柔的语气和那熟悉又模糊的身影，好不容易恢复的视野，因为那在眼前流动的液体再次模糊了起来。

【非常抱歉，没能长时间陪伴着你。】

突然被拥入怀抱，泪水就这样流了下来。

啊……原来刚刚下坠时脸上的那股冰凉，不是雨么。

但是那怀抱，却温暖的不成样子。

“您终于来看我了……妈妈……”

【是啊，是啊。】

我知道，这只是妈妈的一丝意念，并非是真正的她，我也知道，拥抱着我的这个女人，也知道她自己并非本体。

但是这种被抱住的感觉，这种爱意，却是货真价实的。

【一直以来，辛苦你了。】

“不——如果我能够见到您的话，这种事都不算是辛苦。”

【哈啊……真是，你这孩子，我知道你一直以来一直在压抑着自己吧，这次甚至丢掉了性命……】

这样说着，“妈妈”摸了摸我的头，轻轻的拍着我的后背，就像是安抚幼儿睡觉一般。

【你有什么愿望么？】

“愿望？”听着她的话，我抬起头看着她“如果有的话，我……想和您在一起。”

【哈哈，好孩子，真是的——】

轻笑着，“妈妈”慢慢松开怀抱，捧着我的头。那熟悉的面庞，还有那慈爱的目光，都是我曾经做梦都无法描绘出的幸福。

【抱歉啊，我并不能和你一起，我可以让你获得重生，但是我却……不能真正的陪伴在你身边。】

“那我获得重生还有什么意义——”

【因为让你重生，就是我的意义。】

“……”

沉默着，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紧握着“妈妈”的手，本来止住的眼泪又开始在眼眶打转。

“啊……是……是么……”

声音颤抖，连嘴唇也跟着一起颤抖。

“如果这是您的意义的话，那么……既然可以获得愿望的话，那我希望缺失母爱的孩子，能够获得「母爱」吧。”

【唔？】

听着我的话，“妈妈”愣了一下，但随即，又笑了起来。

和那些其他对我笑的人不同，并没有讥讽，而是欣慰的笑容。

【为什么选择了别人呢？】

“因为我觉得……如果没有您的话，我也就没有什么可祈求的了，不如将这个愿望送给别人，不过还请让我贪婪一点……起码，让我在您的怀中安稳的睡上一觉吧。”

如此，闭上眼睛，再次缩进了“妈妈”的怀抱。

重生什么的，在这时已经无所谓了。

我只想珍惜现在而已，哪怕只有几分，几秒。

甚至，这一切只是我濒死前的幻觉。

【嗯，我知道了，好孩子。】

听得见耳边轻道的耳语，我躺在她的怀中，感受着这份柔软。

“晚安，妈妈。”

【嗯，晚安，愿你有一个美好的梦境，愿你在新的人生中……获得幸福——】

朦胧中，我听到了她呼唤着我的名字，充满慈爱。

就在这怀抱中，意识逐渐模糊，最后，陷入了香甜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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