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堕落至深渊内的契约(13)

眼前突然又被黑暗所蒙蔽，看不见的风刮得我的眼睛很疼，我连忙闭起了眼，呼呼的狂风在我的耳鼓咆哮肆虐。

过了好一阵，这股风才安静了下来，我再次睁开眼，发现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进入到另外的一个空间去了。空无一人的四周，泛着暗淡的红色微光，也无法看得清楚整个空间的全貌。

南央、死神他们到什么地方去了，还是我突然消失在他们所处的地方，我都毫不知情。

可我下意识地回了一句：“是的。”

是的，我非常愤怒着命运的不公，是的，我也十分迷茫，是的，我现在身不由己，可这，以我一个普通人来说，又能怎么改变呢？

我马上反问：“你是谁？我现在在什么地方，你想怎么样？”

“迷茫的灵魂啊，是你诚挚的忏悔唤醒了我。”这个人的声音很像一个老头，苍老得让人肃然起敬。

“当年，我也曾这么想过，既然神爱世人，为何又要让他们堕落，甚至不惜毁灭他们，他们难道不应该得到救赎么？既然神爱世人，为何又要让他们受苦，甚至扭曲他们的人性，他们难道不应该得到幸福么？既然确定了他们的命运，又为何不让他们掌握幸福，既然让他们有选择的机会，为什么还要给他们磨难，这不是很矛盾么？”

这个人的声音里似乎还藏着无尽的忧伤，但我却感觉不到一丝的沮丧，大概是他内心的坚毅，让我觉得他是一个很虔诚的信徒。

“兴许是我们不够虔诚吧。”

随口回答了这么一句话后，我才开始仔细琢磨这个人话里面的涵义：什么叫我的忏悔唤醒了他，那他是谁？

“迷茫的灵魂啊，虔诚与否，并不重要，神的爱要是有条件的话，那还是神的爱么？”

这个人幽幽地说道，我的心像是被狠狠地敲了一下，发出“嗡”的声音后，大脑便一片空白。

“……”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虔诚就能得到救赎，不是很常识的事情么，虽说这个人说的话也有一定的道理。既然不知道回答，我只好保持缄默。

“迷茫的灵魂啊，我最后问你两个问题，当做是你忏悔后的回礼，至于怎么选择，那全部都是由你来决定的。”

“你到底是谁？难道你是上帝么？还是你是撒旦？”

那个声音自顾自地说着，并没有打算回答我的问题。

“第一个问题是，与你订下契约之人没有在你需要力量之时赐予你力量，你觉得他是否应该到地狱的深渊，受到无尽的惩罚呢？”

他忽然问起兰姬的事情，我才记起兰姬的确曾经和我说过，只要我有危险的话，她就会出来帮我。只是从我落入地狱一直到现在，兰姬都没出现，按理说我是应该恨她的吧，最好就让兰姬受到无尽的惩罚就最好了——可这又有什么用呢，难道让另一个人痛苦，就能减轻我的负罪感，就能让失去的重新回来，就能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么？

我宁肯把痛苦都留给自己，这就当做是我对我想要追求的生活，最后做出的努力。

“不了，事已至此，怪谁都没什么意义了，契约上说的不是到深渊获得自由么，怎么变成到深渊受惩罚去了。兰姬她也是好心想救我，才和我订下恶魔契约的，看她整天昏昏欲睡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是恶魔。”

我平静地说着，要兰姬以这副模样出现来救我，说不定我们两个都要被那个礼姬给解决掉，再说了，谁能料到会有这么厉害的敌人呢？

“那好。第二个问题是，请问你是否要解除恶魔契约呢？”

“啊？！”

“我是说，请问你是否要解除恶魔契约。”

雄浑的声音很耐心地重复了一边刚刚的问题，可我已经被这个问题搞得有点摸不着头脑了——我不是被礼姬解除了恶魔契约才到的地狱么，怎么这时候来了个人问我要不要解除恶魔契约？难不成礼姬解除的那个契约不是我的契约？契约跟合同一样有一式两份？

“我，我还能不解除契约么？”

我试探性地想确认一下我又没有听错，不过问完我就觉得有点多余了，梨月都已经死掉了，我的心脏上还破了个大洞，就算不解除契约，又能怎么样，以灵魂的姿态接着遨游四海么？我肯定是不能死而复生了吧，更何况是梨月。

“迷茫的灵魂啊，解不解除的是由你决定的，再说了，是不是你本人签的字，我难道还不知道么？每个灵魂都有他特别的字迹，礼姬那个小丫头写字的时候，写到最后很喜欢勾上去。我很快就要继续沉睡了，要是你再不回答的话，我就当你想要继续解除契约咯。”

那个雄浑的声音正说着，凭空出现了一面圆形的镜子，镜子上却看不到任何的东西，像是蒙上了一层很厚的灰尘，忽然有人在镜子上抹了一下似的，不知道什么地方的画面也逐渐显现了出来。

画面中央躺着的人，是兰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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