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日常水字数

（文风测试，克苏鲁风警告）

闭上眼睛的那一刻起，意识便逐渐模糊起来。

睡意袭来，感知淡出。身体被什么东西拖举着，仿佛被卷进湍急的流沙，又如陷入泥泞的沼泽，轻飘飘的没有实感。

周围的空间在不断变换，灰色与黑色的帷幕彼此交杂盘结。整个世界向外飘散，又重新聚合，它被某种不可知的力量拉扯、撕裂，就像遭到哄抢的名贵丝绸，一分为多。

建长在这片混沌中重生，亦在这混乱中觉醒。

他注视着眼前曲折而离奇的世界，用残存的理智安抚自己脆弱的灵魂：

——不要怕，这只是场梦而已。

意识不断下沉，沉向不可知的深渊。这里是光的棺椁、梦的坟墓，虚无笼罩着一切，就连黑暗都不曾拥有。

忽然，下沉停止了。

一股神秘的力量涌来，将建长的身体托起摆正。

脚下传来地面坚实的触感，身体再度感受到沉重——这是伊萨克.牛顿的魔法，亦是万物亘古不变的真理。

无数散发着光亮的块状碎片在眼前回旋，好似一群翩翩起舞的蓝色蝴蝶。它们飘到建长身边，彼此聚集、粘连，形成了脚下的土地、头顶的天空，以及其他一切有形体的事物。

［——主说，要有光，于是事就这样成了。］

霎时，刺眼的光芒驱散混沌，照亮了整片空间。世界仿佛在一瞬之间变了样子，鲜花、绿草、鸟兽、虫鱼……方才黑暗虚无的空间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则是这片生机勃勃的沃土。

建长向左手边看去。那里有一棵参天大树，葱郁的树冠上结满了红色的果实。有个赤身**的女人站在树下，正抬头聆听着蛇的劝诱：

［——吃下它，你和他就能获得智慧。］

［……］

建长看向右手边。那是一群挑担工，身穿破旧的衣服，拿着原始的运输工具，不知疲惫地将一块块巨石运向远处的高塔，如同正在搬运食物的蚁群。

塔顶之上，一位头发斑白的老者正站在那里，高举起双手向世人呼喊：

［——来吧，我们要建造一座城和一座塔，塔顶通天，为要传扬我们的名，免得我们分散在全地上！］

建长又望向身后，那里是古代的刑场。男人被钉在巨大的十字架上，一旁的士兵执起长枪，猛地刺入他的身体中，顿时鲜血如注。

［——这个人，确实是天主子。］

建长不忍再看下去。血液与暴力使他本能地有些反感。

他转过头望向前方，所见却是一组长长的阶梯，延伸至幽暗深邃的远方，通向未知的地域。

耳边隐隐传来厚重的低语声，随之而来的则是“前进”的强烈冲动。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迈开步子走了上去。

阶梯很长，一眼望不到尽头。但建长并不劳累，也不觉得繁琐。

他漫无目的地走着，就如同一部只会行走的机器人，脑中塞满了“继续前进”的指令。

攀爬阶梯期间，他路过了许多不同的“世界”，还看到了许许多多光怪陆离的场景。

他看到在荒漠石壁前静心盘坐的僧人、以及坐于莲花中央手持拂尘的白发老者。看到身骑八足马，手持金色长枪的勇士，正操纵着闪电与狂风与数百米高的巨人搏斗。

他看到单手将雄师倒着提起，在众人的惊呼赞美声中开怀大笑的国王。还看到端坐于王座之上，身穿托加袍的雄壮男子在开怀畅饮。伶俐貌美的酒童穿梭于宴席间，为众人斟满琼浆玉液……

然而，这些风格迥异的世界与人物并没有引得建长驻足。

他只是淡淡地瞥过，而后继续向前，向前。

不知继续走了多久，跨越了多少个世界的残影。终于，他抵达了阶梯的尽头，停了下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由如同煤灰般松软的黑灰色土壤构成的大地，其间散落着的大大小小的坑洼，布满了碎石和巨砾。

这里没有水，没有流动的空气，没有任何活着的生命。放眼望去，满目只有眼前无尽的灰白与头顶无限的黑暗，再也看不到任何其他的颜色。

建长知道的，他曾在教科书的照片上目睹过这里的样貌。

这里，是月球表面。

这颗星球，是死的。

……

焉地，建长忽然发现不远处，有一个人影站在那里。那人一动不动地眺望着远方，似在欣赏这片荒芜的世界。

［喂……你是？］

建长向他呼唤，那人却不回话，只是默默转过头。

而在看清他的面庞后，建长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那人的脸，竟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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