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吉尔伽美什王

苏美尔有着丰富多样的祭祀文化——因为有一堆神明就住在他们的脑袋顶上——这种多样源自于众神各自不同的品味。有像水神恩奇（ENKI/EA）一样宽厚仁慈，不多做要求的；有像冥界女神埃列什吉伽尔（Ereshkigal）一样要求活祭的；也有像金星女神伊什塔尔（伊南娜）一样，让人们在自己的神殿里交配的……

总而言之是相当暴露X癖的事情。

不过在乌鲁克全城都几乎转信自然神Kazaimi Meihana之后，除了伊什塔尔节以外的各式祭祀就相对来说没那么频繁了。这也是冥华提出的政策之一，减少在那些基本不管事的神明身上浪费的资源。

只是从那以后，身为自然祭司兼大祭司的她工作渐渐便多了起来。

在这个时代，人民的确是需要一定频率的祭祀仪式的。通过祈求神灵来把所有源自于未知的不幸归结于“不够敬神”，人们可以得到明确的通往幸福希望的方法——祭祀拜神。虽然大多数时候都只是自欺欺人，不过总归也给了人们一个念想。

托这些祭祀活动的福，做了十年的大祭司的冥华对乌鲁克的各式习俗多少已经了解了个大概，对这次的加冕仪式也已经心中有数。更何况这次的仪式也不是祭神的事情，不需要她这个大祭司去亲力亲为地办。身为祭司阶层的最高权力者，理论上的代表人，王权更迭这种事情自然不可能缺席，但也是出席而已。至于布置会场，安排宾客，调动士兵，准备食物之类的事情，当然不需要她去操心。

事实上，在乌鲁克权力顶端的四人在王宫大殿里聊天的时候，城里面早已经忙翻天了。各神庙、大神殿、面包房、军营、王宫，所有与加冕仪式有所关联的机构都活动了起来。祭司们用洁净的水清洗身子，抹上香料，再穿上新制成的礼服饰品，做着代表各自神明向新王献上祝福的准备。士兵们整顿好军容，在长官的带领下前往预定的地点维持秩序，警戒可能存在的破坏者。大桶大桶的啤酒、鲜奶与果汁被驴子拉的车送进了仪式会场，同鲜肉与烤架、面包与黄油放在一起，免费供前来的民众享用。

无需怀疑，这庆典的规模已经超越了往年的一切祭典。因为这不仅仅是王宫与神庙承办的仪式，更有城中民众自愿参与其中，用自己的行动来表明对新王吉尔伽美什执政的期待。

这种信赖，源自于幼吉尔自身的强大，乌鲁克人有目共睹。

只是不知道，他们在十年之后，是否还能如此看待吉尔伽美什……或者说，十年之后的吉尔伽美什是什么样子。从幼吉尔现在的模样来看，实在难以想象……

身在空中，大妖怪一边不急不缓地前行，一边思索着幼吉尔的情况。

如果说刚刚来到乌鲁克的时候，冥华对吉尔伽美什性格改变的关注主要原因还是系统给的支线任务要求，其次才是作为一个伪闪厨的自我修养。那么时至今日，这两者的优先度便早已经调转了过来。

系统的积分在这片魔兽肆掠土地上似乎并不能成为问题。在几次有针对性的猎杀后，冥华现在账户里的余额已经有三十万之多，对于没什么强化要求的大妖怪来说早已足够。贤王导师的那个任务，她的兴趣已经不是很大。真正让她在意的还是任务描述中透露出来的，吉尔伽美什似乎不可改变的高傲化。

冥华并不否认，高傲的吉尔伽美什有着属于自己的强大魅力。但那闪光点就和艾斯德斯的暴虐，桂言叶的病娇一样，属于只有隔着屏幕才能品味出来的东西。真正要去和那样性格的人相处的话，恐怕在其展现出魅力之前好感度就会被刷成负数吧。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是远坂时臣，能够忍受那样高傲的态度面不改色。

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也许是受了什么刺激导致性情大变？

这个问题的答案，大妖怪暂时还不得而知。

不过，随着自己熟悉的神殿渐渐接近，安静思考的时间也就此终结了。

一眼就看到蹲在神殿门前逗弄着路过猫咪的小月，冥华轻轻一笑，从空中缓缓降落下来。

“啊，冥冥你来啦。”

“至少给我叫名字吧……啧，算了。”

无奈地摇了摇头，冥华上下打量了几眼面前难得穿上了祭司服装的小月。

“还行，挺合身的。”

“……恩奇都？冥冥你——”

“你抽不到的，满地圣遗物你也抽不到的，不要想了。还有，这只是宁孙给我做的礼服而已，作为小恩满宝满破玩家我可以告诉你这和她的衣服一点也不像。”

“……”

猛地被冥华一连串的嘲讽打断了话语，小月抽搐着嘴角对自家老师翻了个白眼。

“走吧走吧，去大广场。”

小月并没有早起和冥华一起去往王宫，毕竟她可不像大妖怪那样有着不会疲倦的体力……虽然主要还是懒得起来。

冥华也没想到，这丫头说是一会就来，却一直睡到了仪式开始前五分钟才用魔改过的手机给自己发信息说还在家要冥华来接……

现在，被选做加冕仪式场地的广场外围早已经被密密麻麻的人群占据。小月还不会飞，想要赶在仪式开始前穿过那个人墙坐到自然神殿祭司该坐的位置上，难度还是比较大的。不得已，大妖怪只能起身向旧王、王后与幼闪简单地说了一声，随后直飞回了自家去。

“你这丫头，最近越来越懒了。”

摇了摇头，冥华轻轻叹了口气。精神力探出，将两人的身子包裹在内，大妖怪带着自己的小徒弟加速往会场的方向飞去。

远远的，号角的声音便响彻起来，如同海浪一般接连不断，厚重而绵长。城内大多数房屋的顶楼都插上了彩旗，裹挟在正午微热的清风中悠然飘荡。因为会场之外的地方现在已经是万人空巷，分明是鲜艳活泼的旗帜，此时却反而为这安静的城区增添了几分祥和的色彩。

不过，越是接近庆典的广场，这静谧祥和便越来越淡。取而代之的是浓烈扑鼻的欢乐，似美酒醇香，似乐曲激昂。

天神也一同注视着的这片土地，天高云淡，阳光正好。

那些因吉尔伽美什而聚集起来的人们，此刻都在翘首以盼。哪怕这些没有什么地位的平民们离自己的王十分遥远，以至于唯一能够看见的，或许只有高台上那一头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金色短发……即便如此，他们也心甘情愿地站在这里。不是为了那些免费提供的啤酒与面包，只为了在王加冕之时为他欢呼上一声。仅此而已。

“……”

稍稍顿了一会儿，冥华温柔一笑，不再耽搁，带着小月轻轻落在了广场中央为王与祭司们搭建起的高台之上。

“啊！是大祭司大人！”

“大祭司大人来了！大人！”

冥华倒是有些多虑了。这些年在乌鲁克，哪怕人们并不知道那一项项对生活确有巨大助益的改革都是出自她之手，但无论是击退袭来的强大魔兽，还是那一手近乎有起死回生之力的“自然祝福”，都足以让她在声望上与吉尔伽美什比肩甚至隐隐有所超过。即使没了面纱，但那辨识度极高的绿色长发与高挑修长的身形依然让人们迅速认出了她的身份。一时间，台下赞颂之声接连不断。

毕竟凡是来神殿祈福的人，只要人品过关，冥华都或多或少地给了一些帮助。也许不是神迹，仅仅是一些钱财食物之类的东西……不过，这也足够让人感激涕零了。

当然，除了其他神庙的工作人员。因为她这种做法，其他神庙但凡不愿意施舍的，信徒都或多或少地流失了一些。

只可惜，那些祭司们虽然心中不忿，却也没有那个胆量去招惹能够轻松解决灭城级魔兽的乌鲁克第一强者，更没本事给跟王族关系密切的大祭司下绊子，只能说是打掉了牙往肚子里咽。

不多时，人们的声音渐渐安静下来。

也就在这时，威严的号角声再一次响起。瑰丽的花瓣被侍者抛撒上天空，在代表着王权的图腾旗帜边散落、飘荡。

在飘落的花瓣之中，一身红袍，外着金甲，披散着一头秀发的吉尔伽美什，缓缓走到了高台的最前端。

这一刻，欢呼声响彻天地。

我当年加冕的时候可没这么大排面……

跟在儿子身侧走上高台的卢伽尔王看着下方欢呼雀跃的民众，心中似有不爽的念叨着，脸上却禁不住漏出了一丝骄傲的笑容。

看吧！那受万人拥戴的，是我的儿子！

就连冥华身旁端坐着的宁孙，此刻也有些情不自禁地颤抖着。

她不是个浪荡的人。至今为止只为一人动心，也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卢伽尔此刻心中澎湃的骄傲，她感同身受。

冥华……也是如此。

只是，过早被明晰的命运和过深的对成年吉尔伽美什的印象，将她的这种感觉压制了下去。

长舒一口气，冥华平复下呼吸，接着向前看去。

“吉尔伽美什，我的孩子。”

接过身旁侍者捧上的黄金王冠，卢伽尔站在吉尔伽美什的面前，酝酿了良久，最终归为释然一笑。

“……我为你骄傲。”

说着，他将那顶象征王权的金冠轻柔地戴在了吉尔伽美什的头上，随后侧移开身位，让此刻的幼吉尔映在台下众人的眼中。

“在诸神与万民的注视之下，我宣布！卢伽尔与宁孙之子，半神吉尔伽美什，为新一任的，乌鲁克王！”

试说花语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