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去吧

“……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一双比吉尔伽美什白皙得多的手臂，接过了他怀中的恩奇都。

“师父大人……”

“嗯。”

抚摸着怀中少女干瘪的脸庞，大妖怪轻轻点了点头。

“不用担心，你会没事的。吉尔，来神殿。”

叮嘱了吉尔伽美什一句，冥华抱着瞬间腾空而起，转眼之间便已经站在了自家的庭院里，把一旁正练功的小月吓了一跳。

“哇，冥华你——哎？这……这是……小恩？”

还没等她带着怨气抬脚走近，恩奇都现在的模样便映入了少女的眼帘。猛地一顿，小月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那具粗糙泥塑般的身体，一时之间弄不清这究竟是不是她所知道的那个恩奇都。

没什么心情详细解释，冥华轻轻点了点头算作回答，随即将恩奇都的身体放在了庭院草地上。

“唔……”

“难受就先不要说话，我帮你稳定一下情况。”

眼中光芒一闪，恩奇都身边的草地上瞬间开出了数十朵鲜花。它们的藤蔓迅速伸长，几秒钟的时间便附上了恩奇都的身子，将她轻轻包裹了起来，远远看去就好像在少女的身上盖了一层有着花丛图案的被子一样。

“恩奇都！”

刚刚做完这些，吉尔伽美什便忽然从神殿外的围墙上翻了过来，径直冲到了恩奇都的身边。

“啊……吉尔。”

“你来了。”

也懒得讲他不走正门的事情，大妖怪控制着自己的妖力通过这些花草灌输进恩奇都的体内，抑制住了她身体的崩溃。

“冥华，她怎么样了？”

“……”

动了动嘴唇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大妖怪有些惭愧的背过脸，不去看吉尔伽美什满含期望的视线。

“！怎么会……”

“好了，吉尔……”

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搭在吉尔伽美什的手背上。恩奇都虚弱地笑着，轻声安慰道：

“这是……我身为神的造物，却违背神意的……惩罚……诅咒由众神所下，就不要……让师父大人为难了……”

“不！不对！明明我也是神的孩子！明明一切都是因为我的任性！不可原谅，为什么受到惩罚的是你！”

“呵呵……”

眼球已经爬上了裂纹的恩奇都有些看不清面前的景象。但是她能够感觉得到，被吉尔伽美什抓住贴在他脸庞上的那只手，不知何时已经被濡湿。

“不用为我而悲伤，吉尔。我的存在，我的诞生，仅仅只是作为一件兵器而已……能够像这样，和你，和师父大人，和乌鲁克的大家们一起生活这么久，我已经很满足了。”

仿佛感知到了这位大地之子的衰弱，乌鲁克常年晴朗的天空渐渐汇聚起了阴云。带着凉意的风刮过大地，发出呜咽一般的声音，仿佛世界的悲鸣。

“感谢你们。如果不是你们的话，我大概直到报废为止，都只是一件没有心的兵器吧……虽然，到现在，我也不清楚自己的心是什么呢……啊，虽然很快都要归于泥土……”

“……”

颤抖着伏在恩奇都的身上，将她搂在怀里。吉尔伽美什没有再说话，只是无声地流着眼泪。

“……别哭了。她，还有救。”

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大妖怪只能板起一张脸，低沉着声音说道。

“！！我该做些什么！？”

听到自己的挚友还有希望，吉尔伽美什猛地抬起头，一下子抓住的大妖怪的肩膀，想要摇晃她的身子——当然，他并没有能摇动……

“她现在没有了能量来源，体内还刻下了诸神的诅咒。我可以做她的能量来源，但是诅咒的破解还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不过，她的生命是可以保证的。”

“……是吗……”

眨了眨眼睛，吉尔伽美什愣愣地放开抱着恩奇都的手。原地呆了一会，他忽然想起了什么，迅速抬手胡乱地擦着自己满是泪痕的脸颊。

“真是的，也不早说，害我……”

“不过，如果你的身上出了这样的情况，我可能就无能为力了。”

打断了吉尔伽美什的话，大妖怪继续强行板着脸。

“你知道，小恩的情况像是什么吗？”

“？”

“像是大病缠身的老人。吉尔，以现在的情况来看，一百年，二百年后，你总有一天也会变成这个样子。”

“……”

吉尔伽美什微微一愣，随即低下头沉默着思考了起来。

“我是妖怪所以不怕哦，理论上能活到天荒地老呢。但是，吉尔……”

轻点恩奇都的额头，让她暂时昏睡过去。大妖怪站起身来，走到吉尔伽美什的身后，双手轻轻环住了他的脖颈。

“你的心中，对长生不死，还有所疑问，有所渴望吧？”

“那就去吧。去寻找冥界，去找到那贤者，去找到永生的奥秘。在那之后，你应该就能出决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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