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真实之泪

白光一闪而逝，匕首并没有扎在身上，反而捆绑他的绳子被齐齐切断，火光下女孩的脸颊有些微红，目光灼灼的盯着菲尔。

“说我可爱的你还是第一个。”她站起身来背对着他。

“你没有朋友吗？”菲尔心里有点沉重，毕竟只是一个半大的孩子，承受了不少这个年龄不该承受的事情。

“要你管。”她又突然莫名生起气来，性格真是像野猫一样古怪、乖戾，令人捉摸不透。

她的背影小小的，显得那么孤单。

菲尔好像看到了以前的自己，犹豫了一下，不自觉得伸手轻轻搭在她的头顶摸了摸，可却突然被一巴掌拍开。

“……”

她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女孩肩膀慢慢的开始轻微颤抖，喉咙里传出小小的呜咽声，拼命的压抑着，小手死死得攥住衣角。

少女不想让人看到如此软弱的自己，从父母死后，她就再也没有落过泪了。

在被别人家孩子欺负的时候没有，在吃不饱饿肚子的时候没有，甚至在被逼着卖身的时候也没有，好像在跟什么无形的东西战斗，总觉得不能输。她以为自己已经很坚强，但是在一点点怜悯般的温柔下却没有一丝的抵抗力，很卑微的就屈服了，转过身扑进菲尔的怀里，嚎啕大哭。

菲尔有些不知所措，空举着双手无从安放，随后慢慢镇定下来，站立不动，轻轻搂住女孩的腰间。

许久，她才缓和了过来，轻轻抽着鼻子，眼眶红红的，抬起头看着菲尔：“真是莫名其妙，为什么我会这样。”

虽然这话是看着菲尔说的，但其实是在问自己。

菲尔只是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默默安慰着：“我有一个姐姐，她总是喜欢摸我的头。”

他答非所问，没头没尾的丢出这么一句话来。

“第一次见到还直接抱了上来。”菲尔接着用笨拙的言语述说着，也不知道她能不能理解自己的意思。

“扑哧，那算什么，你当时哭了？”女孩眨了眨眼，随即笑了出来，明媚如花。

菲尔低着头不说话，羞的把脸撇向一边。

“爱哭鬼，比我还小孩子。”她的心情又好了起来，真是像云朵一样变化无常。

“你是…为什么来这里？”女孩有些关心，但还是装着不在意的问到。

“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我只是想在地下城历练变强罢了。”菲尔活动了下手脚，穿好装备。

林间的浓雾渐渐散开，视野变得开阔起来。

“怎么样，要不要一起，多一个人也可以互相照顾。”菲尔邀请道。

女孩的眼睛有一瞬间变的明亮但又很快暗淡了下来：“不用了。”

“为什么？”菲尔有点意外。

“老问为什么你真的很烦人啊。”她大声吼叫道。

顿了顿，神色复杂的看着他：“就此分别吧。”

说的那么突然。

菲尔呆呆的站在原地，好像还没有清醒过来。

少女真的像是一只野猫一样，你跑开它会耐不住寂寞来蹭你的腿，等到你想抱起它时却又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女孩身体的芳香，还在空气中停留，但她的身影却慢慢远去，渐渐模糊。

胸前残余少女的泪水温暖无比，提醒着自己刚刚发生的一切是那么的真实。

这份感情没有半分虚假！

菲尔这才明白他该做什么，迈开双腿向前跑去：“喂，等等我。”

“我…我叫菲尔，你叫什么？”菲尔在后面一边跑一边大喊着。

“不是叫你走开么。”女孩虽然嘴上说着离开，但脸上的表情却完美的出卖了她，还是停了下来。

“哈哈。”菲尔看着她倔强的样子就是莫名的开心。

“你笑什么？”少女轻轻的踩在他的脚上。

菲尔止不住。

“还笑。”她狠狠的把全身的重量给压了上去，但似乎没有什么威力。

收回了脚女孩恼怒的瞪向了他，但他却依旧死皮懒脸的在后面跟着。

过了一会， 她渐渐平静下来，看着自己的脚尖，感觉上又有些怯生生的。

周围安安静静没有一点声音。

“……莉莉。”女孩把头转向另一边忽然说道。

“莉莉么。”菲尔默默记在心里。

“已经好久没人叫过我的名字了。”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寂寞。

“喂”和“滚”是她听的最多一类的称呼，对于没父母的孩子，常常是其他小孩欺负的对象。

可能除了她父母以外就没有别人还在意她叫什么了吧，名字就是一个符号，它代表你自己，都说死亡有两种，一种是生理上的死亡，还有一种说法是一个人的名字被所有人遗忘，那他就是真的死了。

那要是一个人活着却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呢，和孤魂野鬼无异。

“好，从现在开始，我宣布莉莉就是我的朋友了。”菲尔拍了拍胸口郑重其事的说道。

“菲尔，你好幼稚。”莉莉用看小朋友一样的目光看着他，嘴角却微微的弯出一丝弧度。

也许她没有发现，在自己黯淡的眼眸中已经悄悄的染上了一点色彩。

“一起？”菲尔问道。

她没有作声只是轻快的踩着脚步默默向前。

………

越走越远，渐渐来到树林里的中心位置。道路变得狭窄，树林愈发茂密。

“莉莉以前有去地下城冒险的经验吗？”菲尔脸色变得凝重起来，总觉得什么地方怪怪的。

“算有吧，我父母以前都是冒险者。地下城还是了解一点的。”莉莉想了想说道。

“我怎么感觉有点走偏了呢，这是在哪里？”菲尔看了看周围没有一点人活动的迹象，不知道该怎么走，回去的路也忘记了。

简单的来说这种情况一般称为迷路，虽然不想承认，但是菲尔遇到了第一个大危机。

“不知道。”莉莉倒是挺无所谓的。

没办法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菲尔稍稍宽慰了一下自己。

草丛里却突然传来一阵异响，让菲尔的神经紧绷了起来，他握了握刀，猫着腰，向那发出声音的地方靠近。

莉莉也不敢出声，默默掏出匕首，随时准备出手。

他把刀伸进草里慢慢扒开，一个白色的像仓鼠一样背上长着刺的小东西，印入眼帘，它圆溜溜的眼睛正和菲尔对视着，还颇为可爱。

莉莉松了一口气：“这是刺鼠，基本上没有什么危险。”

说话间就被它给溜走了，还来不急反应。

“这种也算魔物？”菲尔有些不可思议，印象里魔物都是一些攻击性强的生物。

他感觉有些可惜，蚊子再小也是肉啊，到嘴的东西让它白白跑掉了。

远处林子里又开始出现声响，菲尔这会儿不想错过提起刀就跑过去。

“不要冲动。”莉莉在后面提醒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真是笨蛋。”她稍稍犹豫也跟上前去，抓住他，脚下一绊，摁倒在地，小手捂住了菲尔的嘴巴，比着安静的手势。

菲尔这才冷静下来，莉莉的神色紧张，像是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他顺着目光投向远处，不禁冒出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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