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十 此山中

很多年后，回忆起当年的事情，虞千帆可能也只能苦笑还是自己当年太年轻。

但是现在的虞千帆，还是真的不相信的，就像他不相信十五境杀不了俞千城一样，魏小山今日心情不错，就接着解释道：“俞千城如果不是当年受了很重的伤，他可是当年被南瞻部洲寄予厚望，第三有可能成为十五境的修士。”

“那被寄予厚望，第一第二可能的两个呢？”

魏小山微微侧身，似是看路旁野菊，实则面色微暗：“一个死了，一个兵解了。”

“你要知道，能不能打，和境界高低没有必然的联系。”魏小山转开话题接着说道：“我的十二境，跟别人的十二境不一样，就像俞千城的十四境，也跟别人的十四境不一样。”

“何况还有万家灯火在身。”

虞千帆挠了挠头问道：“所以万家灯火是什么？”

“是妖侠殿的真相，本来脱胎于儒家三不朽。妖侠殿的妖侠行走天下，所积累的功德，所行下的善举，最终都会化成那座殿上的一盏盏灯火。”魏小山说道：“现在的俞千城已经积累下了一万三千灯，也正是如此，在先师以身合道以后的这些年，没有十五境的南瞻部洲还能与西牛贺州东胜神州扳手腕。”

“既然这样那还……”

“杀了他我就是十五境了呀，别慌，问题不大。”

“……”

虞千帆撇了撇嘴，心里嘀咕道我觉得要慌，问题很大。

马车走得不慢，虞千帆也很好奇魏小山是从哪找来的瘦马，一副瘦骨嶙峋的样子，跑起来的速度却风驰电挚，魏小山坐在虞千帆身边，双脚悬空，一荡一荡，她活了很多年，走过很多地方，但是仙人高来高去，像这样走在大地上，看着远山郁郁苍苍，倒是少有。

秋风不凉，但是魏小山吹了一会儿风，还是有些困意，猫咪一样在虞千帆身上蹭了蹭，就施施然坐回马车里睡觉去了。

都说修士修炼只争朝夕，恨不得一日多出二三个时辰让他们来修炼，但是这一套放在魏小山身上似乎行不太通，至少认识魏小山的这三天里，虞千帆从没见她修炼过。

切，十五境？

不存在的。

虞千帆撇了撇嘴，放缓马车速度，在平坦官道上慢悠悠地走着，不让颠簸打搅她的清梦，放开缰绳，任两匹马儿自己前行，虞千帆双手抱头靠在马车的门上，看白云悠悠。

谁家少年离了故乡？

谁家少年去了远方？

谁家少年刀不在鞘，却走了三山五岳。

前方山路隐隐黑烟，少年却不甚在意，不策马，任前行。

少年恨俞千城，却不恨妖侠殿，更对妖侠殿的妖侠们心驰神往。

有妖魔横行处，有妖侠仗剑。

何其快哉。

山路崎岖，就算两匹瘦马神异也难免会有颠簸，虞千帆提醒了一下魏小山，得到的回答只是一声睡得迷迷糊糊的“嗯”。

这女人，恐怕已经睡得像头小猪了。

那接下来的事情就只能靠自己咯？

虞千帆想着，抬头看山，山势险峻，一侧是密林，一侧是沟壑，道路就在这密林与沟壑之间，堪堪够一辆马车经过，稍有不慎，马车车轮就会滑落到道路外头去，不过好在两匹瘦马神异非常，不需要虞千帆费心，它们自会稳稳当当地走在路上。

不用费心架势马车，那就有功夫多看看这山。

尤其是山上若隐若现地黑烟。

这种黑烟普通人是瞧不见的，不过十境武夫应武运而生，天生就能震慑魑魅魍魉之物，所以才能看见。

这些黑烟，就是这山中妖气。

“哎，既然我在成妖侠的最后一步得罪了妖侠殿，那我也就不去找你麻烦了，不过要是你自己脑子不好使，那就不怪我了。”虞千帆自言自语一句，不再去理会这山中妖气，只不过他收起了十境武夫的气机，让自己看起来与凡人无异。

这样做，是不是钓鱼执法，就只有虞千帆自己知道了。

山路弯弯，转过一处柳暗花明，突然一个道袍青年从林中窜出，忙说道：“这位小哥，山上有妖怪，你不能再往前了！”

虞千帆笑了笑，不作理会，任马车向前。

（小知识：儒家三不朽：即立德、立功、立言，俞千城有开创千年太平之功，教化一洲黎民之言，独扛大道倾覆之德，所以能以三不朽入道，一盏盏灯火里的是苍生的信仰，从某种意义上说，俞千城相当于南瞻部洲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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