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她的保护色（1）

我和飒飒初次相遇的时候是在初二的第二个学期。

那时的我因为打击而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颓废，毫无目标，甚至连身边最珍视的人都视之不在。

就在这个时候，飒飒出现了，和她的相遇让我明白了自己究竟有多么愚蠢，也让我确信了自己应该要怎么做。这种感觉就像是在茫茫无际的旅途中遇到了一个和自己处境相同的同伴，彼此虽然没有拥抱，却能够注视着对方，让彼此在前进的路上都能有安心感。

……

“你不想去荷兰了吗？”

我看着飒飒，飒飒则是淡然一笑。

“怎么可能不想，我很早以前就说过自己想做什么了吧？”

啊，确实是这样。早就在很久以前飒飒就说过，她的理想是拿着自己的相机走遍世界上的每一个角落，事实上她也是在这么做的，在假期的间隙，她已经去过五个国家，并且拍下了许多美丽的照片，这些照片被飒飒投到了各个杂志社上，并取得了不小的成绩，当初紫阳花的成立就是为了给她的梦想提供资金保障。

“当然知道。你不是说要拿着相机走遍世界上的任何地方，然后拍下最美的景色吗？”

我喝了一口牛奶。

“真的是十分具有人文浪漫主义的理想呢，和我完全不同。”

带着些许调侃的语气让飒飒露出了微笑，在和我们相处的时候她总是微笑着，尤其是在我、飒飒以及雨楠三个人同时相聚的时候飒飒的笑容几乎就没有停下来过，她大概是十分享受和好友共度的时光吧。

“是很浪漫，但也并不是没有任何理由的。”

飒飒看着我，语气变得认真了起来。

“说的也是。”

我认同了她的话。

“那你现在是怎么打算的？放弃自己的梦想，然后朝着伯父和伯母所给的方向去前进吗？”

即使没有了游遍世界的梦想，飒飒还是有着无可限量的前程，她完全可以按照其家里的安排前进，她有能力在未来的生活中发光发亮，因为她有这个能力。

“不，不只是这样哦。我已经不想前进了，你说我究竟该怎么办呢？”

飒飒趴在桌子上，无辜的眼神看着我，似乎我才是那个给她带来困扰的罪魁祸首。

……

……

市立二中。

学生会的办公室里，林墨竹正在为文化艺术节的开展进行着例行的准备工作，但是和平时不同的是，比起平时干净利落的工作态度，林墨竹此时显然有些怠慢。

“啊。”

扑通。放在桌角的文件被林墨竹撞到了地上，回过神来的她弯下腰捡起文件，这时一只手却出现在了她的视野里。

“啊，谢谢。”

林墨竹抬起头，看到了正在帮自己捡文件的高望远。

“不用客气。”高望远将文件交给林墨竹，然后看了一眼四周，他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吴桐今天没有来呢。”

环顾了一边四周的高望远说道。林墨竹听到高望远的话后愣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他请假了，下周才能来。”

林墨竹将文件放好，然后转身走向自己的办公桌，高望远看了一眼林墨竹，似乎还想问些什么。

“他怎么了？”

“受伤了，所以要请假。”

“这样啊……”高望远听完后叹了一口气，吴桐不在似乎让他感到很失落，林墨竹看着他，似乎在考虑着什么。

“他并不是我们学生会的成员，其实来不来学生会帮忙都是可以的吧，我们没有必要将那么多事情都交给他来做……”

“嗯，我知道。我找他并不是因为要让他做什么，我只是单纯地想见他罢了。”

高望远淡然一笑，林墨竹看着高望远，眼睛微微睁大，她没有想到高望远会如此直白地说出这些话，而高望远也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想法，他挠了挠脑袋，然后继续说。

“如果他在的话我还可以问一些问题呢。”

“他又不是学生会的成员，如果连你都解决不了的问题，就算交给他也没有用吧？”

林墨竹的语气加快了起来，她将文件垒齐，然后准备进行下一步工作。

“不，交给他很有用。”

高望远回答道。林墨竹的手停了下来，她微微瞥过目光，看到了高望远的表情，此时的他完全是以一种十分自信坦然的表情在说这句话的。

“你真是信任他呢。”

“是啊，不光是信任，我也很喜欢他。”

“……”

林墨竹眼睛微微睁大，高望远并没有解释他的话，而是顺手拿起了办公桌上的一次性杯子，接着在饮水机那里打了水，接着走出办公室。

“你知道吗？那个家伙认真起来的样子，真的很让人着迷。”

语毕，高望远走出了办公室，只留下一脸茫然的林墨竹。

……

……

紫阳花酒吧里，我和飒飒坐在酒吧的包间里，悠扬的古典音乐在耳边萦绕，将整个酒吧营造出悠闲的氛围。

“不想前进是什么意思？”

我看着飒飒，她对我的质问没有任何躲避，而是用耿直的眼神看着我。

“就是不想前进的意思。”

“是不想去荷兰了？还是怎样？”

“既不想去荷兰，也不想去留学，只想平平淡淡地读完高中，然后再接着做打算。”

啊，我果然是听力出了问题么。

我揉了揉脑袋，同时开口“不好意思，我大概听错了你的话。”

“没有听错哦。我说的就是这些。我不想去荷兰了，也不想去美国了。怎么样，是不是感到很奇怪？还是说你早就猜到我有一天会说出这种话了？”

飒飒笑着说道。

“我说啊……这种话不该是由你说出来的吧？”

无论是谁说放弃我都能够接受，唯有飒飒不能。在我最无力的时候是她自信的笑容拉了我一把，即使是在我们刚成立紫阳花的时候遇到了那么多困难，她也没有说过放弃。

“为什么我不能说这些话呢？”

飒飒反问。

太奇怪了。飒飒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她应该是那个在我和雨楠即将放弃的时候跳出来用最自信的语气来告诉我们别放弃的那个人。

“因为……”

我想反驳她的话，但是话到嘴边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什么。飒飒的确很优秀，但是这份优秀真的是我能够去评价的吗？

我不知道。

“你是不是对我很失望？”

飒飒低声问道，微卷的长发垂落肩膀，明亮如星的眼眸似乎能够看穿眼前的一切。

“也许吧。”

我叹了口气。

“其实我也对自己很失望，我以前以为自己能够完成那些美好的愿望，带着些许冲动去完成自己想做的事情，但是当我真的面临改变的抉择时才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坚强。我因为某个因素动摇了。”

听到飒飒的话，我微微张口，但是飒飒却伸出手捂住了我的嘴，柔软的触感从嘴唇传来。

“不许问那个因素是什么。”

说完，飒飒松开手，然后靠向身后的沙发。

“不问就不问。”

我将脸别向另一边，飒飒的态度让我有些生气，但是碍于面子，我并没有将自己生气的事实表现出来。

“诶，生气了？”

“没有。”

“没关系的，我其实还挺喜欢看你生气的样子的，有着莫名的成就感~”飒飒全然没有愧疚，反而以一种饶有兴致的态度看着我。

“别人都说我的性格很劣势，但是比起你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非常感谢你的高度评价，我接受啦。”

还是和以前一样恼人的态度，我苦笑了一下。

“反正你到时候也会告诉我答案的。”

“啊，到时候再说。”

飒飒伸了个懒腰，现在是下午三点，看样子她暂时还不打算离开这里。而我也是走出包间向弥生要了一杯开水，牛奶虽然没有什么特殊的味道，但是喝多了也反胃，拿到开水的我慢悠悠地走回包间。

“呐，吴桐。”

飒飒趴在桌子上，而我则是将水杯放下，然后坐了下来。

“干什么？”

“你说，人的性格其实是可以改变的吧？”

“大概吧。”

“那你的性格也会变吗？”飒飒抬起头，被卷入话题的我则是淡然地喝了一口水。

“我的性格不是早就变了吗？我当初和你相遇的时候是什么样，现在又是什么样，你应该感觉得到吧。”

在和飒飒相遇之前，我的性格简直是一言难尽，硬要说坏的话又坏得不彻底，说好又不沾边，实在是难以定义。

“那也就是说你讨厌女性的想法也会改变咯？”

飒飒追问道。手中的水杯停了下来，而微微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将被子放下。

“如果记忆可以消除的话，我或许会改变这个想法吧。至少现在的我是完全无法信任其他女性的。”

“那我呢？”

“你不同，我就没有把你当女的看，你是竞争对手……唉！你怎么打人？”

话还没说完，我就被飒飒用腿狠狠地踹了一下，我捂住脚，不满地抗议。

“在女生面前说这种话可是要遭重的哦。”

飒飒认真地说道。

“就像现在这样？”

我揉了揉腿，飒飒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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