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坦露尘烟

不知道又跑了多久，或许很长，也或许很短。

“好了...”

伊芙小口地均匀呼吸着，为这般劳累的奔波恢复体力。

“已经...听不到那些恶魔的声音了，暂时是安全了。”

米迦勒却完全没有因为获得短暂的安全而感到喜悦。

她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好像鼓不起勇气似的。

咬了咬牙，还是说出了口：“那些...恶魔...不止一只吧？”

伊芙没有言语，只是看着米迦勒，极其细微地点了点头。

答案是当然的，如果是召唤而来的恶魔的话，这种等级，怎么可能只有一只呢？

她只是希望如此，尽管她知道这不可能，她也想麻痹自己。

“这样吗...”

米迦勒直视着前方的雾气，那其中突然冲出来什么东西似乎也不为奇怪...她的思绪已然飞远。

..........

黑暗中出现了一道光。

光很柔和，是微弱的灯光所致。这光来自于一座小教堂中。

小得残破不堪，其上的破损程度似在诉说它的历史。

一个金发的小女孩看到教堂，兴奋地向它奔跑而去。

突然，光的颜色变了，是灼眼的火红。瞬间，黑烟弥漫，火光冲天，在这黑夜中是无比的显眼。

顿时，女孩愣住了。接着，不知所措的她也只能向着火堆奔跑。

火，火，到处都是火，无情的烈火吞噬一切。火蛇倒映在女孩的碧绿眼眸中，更剧烈地蔓延。

下一刻，烈火包围下的教堂中传来了似是从地狱深处衍生的哀嚎。

女孩看到了，几只巨大的黑色怪物闯入了教堂。

然后，是凄厉的惨叫，是绝望的求救，是无助的嘶吼。

可女孩却好像离教堂越来越远，任由她怎么向前奔跑...

她所能做的，只是流出那些止不住的泪珠...

..........

小小的身影看着陷入回忆中的米迦勒，淡淡地摇了摇头。

她走到米迦勒的身边，拉了拉她的衣摆，惹得米迦勒一激灵。同样也把米迦勒拖回了现实。

米迦勒大口地喘着气，似乎被什么吓得不轻。

“呼...呼...怎么了吗？”

“姐姐，我能和你聊一聊吗？”伊芙说道。

“...可以。”米迦勒似乎还有点未晃过神。

得到了米迦勒的同意后，这个娇弱的孩子又说了下去：“你似乎对...恶魔......很是畏惧...”

顾及到米迦勒的感受，伊芙的声音很轻，并根据米迦勒的反应适当地停顿。

倒有些像孩子在安慰妈妈，或者是妈妈在安慰孩子？

看着一直以来怕引起自己不适而小心翼翼的女孩，米迦勒勾起了浅浅的笑。

从出生到现在，我已经多久没有得到这样的对待了呢...

他们都认为我很坚强，总是在直言不讳地说一些他们自认为有益无害的话...就连奥克托主教也不例外。

「米迦勒，你是十圣...」

「米迦勒，你必须要...」

瞬间，诸如此类的话语萦绕在她的耳边。

可是，她想听到的不是这样的话语！

所有人都知道向她身上施加“责任”，却无人发现她的忧虑，以及内心的空洞。

她想得到的很简单，伸手就可以触手可得，对于她来说却又那么遥远。

只是一点点的安慰，一点点的温暖，仅此而已。

可没人对她这么做过，或许有吧，是时间太长自己的记忆出现了问题了吗？

而现在，这个女孩，无疑是在温暖自己，虽说光芒微小，但也能温暖人心。

另有企图的人是不可能做到这一步的吧？

可以的吧？告诉她...

“嘘。”米迦勒把食指抵在唇间，轻柔地发出声音。“这件事，我可是决定再也不提起了呢。”

雾气游动，刮来了一阵风。

蓝发与金发随风摆动，唯美柔和地要交缠在了一起。

她需要一个人，把一些事情倾吐出来。伊芙心里很明白。

所以，伊芙，她选择了静静的聆听。直视着米迦勒，一点不差地聆听。

她所扮演的就是这样的角色。

..........

“我是一个孤儿，从小就与教父、修女、还有那些与我几乎相同遭遇的伙伴们一同生活，大家很是幸福。”

米迦勒的嘴角扬起了微笑，似在回忆着快乐的过往片段。

突然，她的表情怔了一下。

随后，她的表情恢复平常。

“可是有一天，当我在外做完什么事情回到教堂的时候，一切都变了...到处都是火焰与血液...大家都被那些怪物...”

米迦勒艰难地说道，脑海中闪过了什么场景，差点没让她吐出来。

伊芙依然是一个安静的聆听者。

调整好状态后，米迦勒的神色都染上了悲伤。

“是幸运吧？我被路过的奥克托主教救下了...他教会我魔法，给予我住所，将我培养成了十圣...却限制我的外出...我知道原因的，我的身体中寄宿着恶魔，它随时可能夺走我的身体，所以我一直在极力地避免与人接触...”

米迦勒看了一眼伊芙的状态。她在认真地听着，眸子中闪动着的是...同情？

我被同情了吗？这种感觉真是奇怪。

“有时我在想，是不是我身体中的恶魔引来了它的同伴，以前是，这次也...”

还有什么其他可能性吗？我是被诅咒的人，或许自生自灭才是最好的结局。

米迦勒消极地想着，一声绝对的反对打醒了她。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蓝发蓝眸的女孩，伊芙她语气是何其坚定，直透穿米迦勒的内心。

“绝对不是。”

雾气在急速地飘动。

起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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