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1：苏醒（下）

下午的暴风雨已经停了，街道强大的排水系统将积水清理的一干二净，阿斯嘉特又恢复了它所特有的那个热闹的样子，众人在街道上聚集着欢闹，歌颂着教会给人们带来的一切，充满喜悦的人群中，墨夜戴着卫衣的兜帽独自走在其中，身上散发出的气质与周围格格不入。

“小哥，来一起喝杯酒吧，这么快乐的时候大家就应该一起玩！”一个满身酒气喝的醉醺醺的大叔将一只手搭上墨夜的肩膀，举起一只酒杯朝墨夜说道。

“滚。”全身散发出一阵冰冷的气息，墨夜转过头来，看向大叔的眼睛中满是血丝，与自己平时完全不同的样子，谁也不会想到，那个一直温文尔雅，待人和善的墨夜的嘴里会说出“滚”这个字。

大叔被墨夜这副样子给吓到，酒一下醒了一半，放在墨夜肩上的手缓缓放开，看着眼前的少年独自继续前行。

夜晚的风很冷，庆典的气氛却很热闹，但这都与墨夜无关，他是谁？人类，还是亚种，墨夜，还是克莱姆，他十七年的生活记忆在这一天已经全部颠覆，自己感到迷茫，完全的不知所措，完全的丧失方向。

终于穿过拥挤的人流，墨夜站在街道上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钻进了一个小巷子里，现在的他不想和任何人说话，宽阔的大街已经被那些庆祝的人所占领，自己不得不选择走这条路。

水滴不停地从头顶滴落，打在肩膀上跳出一朵水花，周围有老鼠不时地发出吱吱的声音，满的已经快要溢出来的垃圾箱散发出一阵难闻的气味，与外面的光鲜不同，这块角落是阿斯嘉特无数黑暗中的一小部分，依然充满着积水，肮脏，混乱，潮湿，一如人类的本质，不管外表多么的光彩夺目，内里依旧被罪恶腐朽成渣滓。

墨夜的脚步并不快，藏在兜帽下的脑袋低垂着，完全没有看前面的路面，这种地方一般不会有人来，他也不用担心会撞到其他人，沉重的脚步像是灌了铅一样，在小巷狭窄的四壁中回荡，一直飘散至被无尽黑暗所占据的最深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在进入这条小巷之后，身后就开始响起一阵脚步声，像是高跟鞋踩在地面上发出来的，脚步声一直跟着墨夜，显的有些急促。

这种小巷子里居然会有一个穿高跟鞋的人跟着自己，这种事情让墨夜感到十分惊讶，忍不住回过头来想要看清楚这道声音的主人，就在后面的一个小角落里，出现了一个之前一直没有看见的影子。

影子并没有因为墨夜的回头而停止步伐，高跟鞋依旧按着自己的节奏踩在地上，从阴影中探出了半个身子，那是一个可爱的女孩子，比墨夜矮半个脑袋的身高，及腰的黑色长发，一袭黑色荷叶边连衣裙包裹着她苗条的身材，露出那双修长的大腿，脚上的高跟鞋也是黑色的，脸上不带任何表情，女孩就像一个机器人一样，对于周围的一切都是一副冷漠的态度。

“你是……”

心里的情绪很复杂，墨夜皱了皱眉头，说话的口气并不是太好，询问的语句还没说完，女孩那边就拿出一摞便签纸，开始在纸上写着什么，似乎并没有打算出声回应。

【你是下午在学校里的那个人吗？】

浅黄色的便签纸上写着女孩娟秀的字体，墨夜勉强顺着微黄的光线看清纸上写了什么，随后表情一变，一脸惊愕的样子。

察觉到了墨夜脸上的表情变化，女孩稍微皱了一下眉头，纤细的身体化作一道虚影，身后亮起黑色的光芒，转眼就来到墨夜面前，右手握成拳头狠狠地打在墨夜的腹部，巨大的打击力让他不得不弯腰，本就空荡荡的肚子里更加难受，没有给墨夜任何喘息的时间，女孩一个转身，抬起那条修长的左腿绕过墨夜的后脖颈，单腿直接夹住他的脖子，然后轻轻跳起，一个利落的腾空，墨夜一下就被女孩甩飞了出去，身体重重地撞击在湿润的墙壁上，天地开始旋转，女孩突如其来的攻击让墨夜完全反应不过来，用手捂住自己的后脑勺，浑身仿佛要散架一样。

【我再问一遍，你，是不是学校里的那个人。】

再次用便签纸写下这样一句话，女孩此时已经走到了墨夜的面前，一只手捏住墨夜的脑袋，将他整个人提起来，这个女孩的力气大的不像话，只是单手就把墨夜像拎小鸡一样给限制住。

“唔，唔唔…”

嘴被女孩的手堵住，完全发不出任何声音，墨夜的双脚在半空中不断挣扎着，对于眼前的一切，他无能为力，像是一只柔弱的小羊羔，自己完全不能反抗。

意识开始变的模糊，视线中的一切逐渐蒙上一层黑雾，墨夜挣扎的力气开始逐渐减小，“又要死了吗？也好，我这种怪物的样子死了才好。”这样想着，墨夜的气息开始逐渐消失，双手缓缓下垂，完全放弃了求生的本能。

“吼！”

伴随着一阵低吼，施加在自己头上的力气一轻，女孩小声地叫了一声，随后像是触电一般向后方跳过去，手上流出一道血痕，看向墨夜的方向显的有些警惕。

墨夜的身体重重地砸在潮湿的地面上，将旁边的垃圾桶打翻在地，此时他身体的周围正环绕着一圈黑色的以太，以太不断旋转，形状不停变换，最终化作一个眼中带着凶光的蛇头，长长的尖牙向外伸展，宣告着自己的危险，全身满是黑色的鳞片，黑蛇像是守护神一般盘绕在墨夜旁边，朝着女孩的方向不停地吐着信子。

勉强从地上爬起来，一团黑色以太马上覆盖住墨夜的左脸，容不得他有半点反抗，片刻后，黑雾散开，出现在他脸上的是半张白色的面具，面具带着沮丧的哭脸，眼角的位置有一颗黑色的泪痣点缀，在夜色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墨夜抬起头，重新看向面前的一切，女孩的样子，旁边的黑蛇，都被他收入眼中，像是受到某种诱惑一样，伸出手抚摸旁边的蛇头，一阵奇异的感觉传进脑海。

“夜姬，这是你的名字吗？”

墨夜朝着眼前的黑蛇发出疑问，像是听懂了墨夜的话，黑蛇抬起前半身，将自己细长的身子盘绕在墨夜身上，用自己的蛇头亲昵地蹭了蹭墨夜的脸颊，不像是一只凶猛的野兽，倒是和家养的宠物一般，脸上的面具像是触发了某种开关，如同克莱姆那次一样，再次破碎，化为一团黑色雾气飘散在空气中。

“莉丽？你在这儿干嘛呢，让我找半天！”小巷的出口处，一个男人的声音传过来，女孩回过头，看向街口，脸上出现一副不耐烦的样子，男人快速的接近，马上就到了墨夜他们的跟前。

“呃，你看我也不是那么不开明的人，你这个年纪想要找男孩子我是可以理解的，不用一声不吭地就消失嘛。”

男人蓄着小胡子，怀中还抱着各式各样的面包和蔬菜，言语中带着调侃的味道，被叫做莉丽的女孩转过身去，将自己的视线移开，没有去看男人，仿佛眼前发生的一切与她无关。

没有理会女孩的态度，重新将视线转过来，男人打量着墨夜和还绕在他身上的黑蛇，皱了皱眉头。终于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小哥，你应该是亚种吧。”

小巷外面依然是一副热闹的样子，阿斯嘉特的众人对于自己没能看见的一切漠不关心，黑暗中，只有墨夜重重的呼吸声和那条名为【夜姬】的蛇嘶嘶吐着信子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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