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往昔那泡沫般的幻梦

写在前面的话：你对这个世界越是憧憬，就越是容易被现实撕裂，被无情地碾碎。

（以下为雪笙自述。）

我和那个男生成为了朋友。那是我人生中第一个朋友——也有可能会是最后一个。

我们其实可以被称之为同类。因为我们一样喜欢在书中寻找乐趣，一样的被人排挤，被同龄人们孤立，一样的……孤独。

但是两个孤独的人相遇以后，反而都变得不再那么的孤独。就像《白夜行》中，幼时的唐泽雪穗与桐原亮司的相遇那样。

我发生了显著地变化。开始变得活泼，开朗，不再是一个人独自呆在家里，而是一有机会就会跑到外面去，和那个男生一同玩耍。我们常常会玩到夜深时分。

妈妈与老师都说我变得更加像个孩子了，更加真实了。

尽管同龄人们还是非常喜欢以捉弄我为乐，排挤我，孤立我。但那又如何呢？我已经有了一个好朋友，我们在一起非常快乐。所以，我不需要更多的人来接纳我了。

那段时光犹如幻梦，一场流光溢彩的美梦。在那段时间里，一切都变得无比精彩了。

“对了，跟我来一下。”一天，他拉着我跑到小区的角落里，偷偷摸摸地躲了起来。

“怎么了？”我有些困惑。

“嘘——”他示意我小点声，然后指了指远处的一个人。

那个人就是率先把我称为“蜗牛”，把我的朋友称为“三十六根鸡毛”的人。他比我大两三岁，而且非常强壮，打架特别厉害——仅限于在普通孩子中，固有技能持有者那些怪物们不是用于和普通人类比较的。

“他……怎么了吗？”我压低声音询问。

“嘿嘿，”站在我旁边的朋友笑了笑，“我们捉弄他一下吧？”

“怎么捉弄？”

“像这样……”他抬起右手，一股力量释放出去。那股力量是一种当年的我一无所知，但现在却非常熟悉的力量——魔力，而且如果按照现在我的经验判断，我那个朋友的魔力总量堪比「典相」。

魔力落在那个经常欺负我们的那个男生身上，然后居然把他震晕倒了。

“那个……怎么回事？”当时的我还不能理解发生了什么。

“过会再说，现在……”他突然拉起我的手，“快跑啊！”

事实上我们跑不跑都无所谓，一个普通人在挨了一记魔力冲击后，没有一个小时的时间是不会醒的。不过当时的我们都不知道。

话说回来，到底是神秘侧哪个人闲得没事干去算算一个普通人被魔力冲击打晕后需要多久才能醒来？

在捉弄完那人后，我们两个又在外面疯玩了好久。就这样，一直到了晚上。

“呼，呼……”那个男生气喘吁吁地趴在墙上，伸着舌头。而我则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站在旁边。

“…你也太能跑了吧？”他擦了擦汗，用无奈地语气说。

“怪我？是你自己体力不好吧。”

“我……我连那种力量都用上了好吗？”这话倒不假，他确实使用了少许魔力来维持体力。

连自诩为天才的我都不得不承认，在魔力的运用方面，我曾经的那个朋友确实是个比我还有天赋的天才与怪物。一个七岁的孩子，在没有人教导的情况下，可以操纵魔力在体内流动来维持体力，或者形成冲击……很多魔法师都需要到了十二岁才可以做到这一步，而且还是在父辈的指导下。

“对了，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那种力量是什么？”那时的我还不了解魔力是什么，所以对其充满了好奇。

“我也不知道……”他有些为难地挠挠头，“在我六岁时我发现自己突然拥有了这种力量，然后自己想办法控制了一下……”

“是吗？我还想要让你教我呢。”我略微有点失望。

“对不起。”

“没事。”我叹了口气。这已经是我不知道第几次听到他对我说对不起了。几乎每一次我稍微有些埋怨他的意思，他就会立刻主动道歉。

“对了，他们为什么会给你起‘三十六根鸡毛’的外号？”我转移了话题。

“这个嘛……因为我曾经在他们面前说过‘三十六计’，所以他们就给我起了这么一个外号。”他似乎有些不高兴了，“真是的，明明是自己什么都不懂，却还嘲笑别人。”

是啊，那群人什么也不懂得，却还看不起什么都了解的人。在没有知识的地方，愚蠢就自命为真理。

突然想到一件事。在我去杀当初的那群小鬼时，有一个成为了公司董事长的胖子嚣张地吼着“你扛着个玩具镰刀来干什么？cosplay死神吗？马上滚蛋，否则老子就让警卫把你扔出去！”可结果呢？我只是释放了一个强魔法就让一栋大楼中的所有警卫全部变成半身不遂。

人类总是那么的自以为是，认为自己非常了解这个世界，可实际上大多数人对这世界都是一无所知。普通人以为法律具有强大的力量，却不明白法律在权贵面前形同虚设；权贵们以为他们拥有了财富与权力就可以凌驾一切之上，但不了解法律这种无用的东西不仅仅无法制裁他们，也无法制裁我们这些根本就不属于这个人世间的怪物们。

“对了，为什么他们叫你蜗牛啊？”那个男生问我。

“只是因为我喜欢呆在家里……吧？”

“真过分！”他愤愤地说。

“是吗？另外，有件事……你知道吗？”我想告诉他一件事。

“知道什么？”他好奇地看着我。

“我父亲……是一个犯人。”我别过头去，不忍看他的表情。

我父亲是一个犯人这件事，在这个小区还没有闹到众人皆知的地步，以那个男生不喜欢与人交流的性格，他应该不知道。但是，我不喜欢，也不想瞒着我的朋友什么。

“哦，这样啊。那又怎么了？”他的语气堪称轻描淡写。

“什么？”我在这一刻的心情，和他最早说出要和我做朋友时一样。

“你父亲是一个犯人，又不是你是，所以没有什么问题啊。不是吗？”他歪了歪头。

“啊……是吧。”我决定换一个话题，防止自己哭出来。“那个，最近几天我总是在外面玩到很晚，妈妈有些担心我。”

“没事的，我会保护你的。毕竟我还是比较厉害的。”他得意地笑笑。

那时的我，居然相信了他会保护我这句话。选择选择这句话，是我做过的第二愚蠢的选择了。

但，那天晚上，满天星辰俯瞰大地，与万家灯火交相辉映。微凉的夜风拂过我们身旁，夹杂着几片淡绿的叶片。月光轻柔地洒在我们周围的地面上，好似泻了一地水银。这一刻是那么的美好，如果，哪怕只有那么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我也会选择永恒地沉溺于这一刹那。但很可惜，命运连一丝一毫的可能性都没有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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