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 可怜的女人

所有人都害怕澪，所以她们逃走了。悠奈并不害怕，也只有她敢呆在这里。所有人都把澪当成易爆易怒的神经病，悠奈把她当成最值得珍惜的人。

“你也……一起滚……”

喝得半醉的澪，脸颊发红，说话有点含糊不清，胡乱挥舞自己的手，指着一个方向。既然没人喜欢和相信自己，那就都滚开好了，让她自己一个人呆着。

“我……不走，就留在这里陪着澪大人。”

悠奈语气不带犹豫，只是声音有点弱气。她知道澪大人很不开心，自己留在这里兴许能充当出气筒，让澪大人心里好受一些。

就只是好受一点点，自己也会开心。

这种死皮赖脸的举动，反倒是让澪心里好受了些。全世界都抛弃自己，误会自己，可是……还有一个人像一股清流，跟那些人都不一样。

“你真是……一个奇怪的家伙，哈哈……“

两人从未有过一次机会，能够肩并肩好好聊天。或许是心情极度压抑，有许多话无处倾诉，澪拉着悠奈，自己不曾正眼看过的【玩具】，把最脆弱的一面彻底暴露。

从来没有流过一滴眼泪，倔强高傲的澪，在说起自己和母亲那些久远的往事时，眼睛堪比开闸泄洪。

“白羽悠奈……我非常非常羡慕你……你还有母亲……我已经没有了……呜呜呜……”

她靠在悠奈的肩膀上，两人背靠沙发，悬浮屏上反反复复播放着一些十年前拍好的录像。这些录像悠奈跟着澪一起看了不下百遍，几乎到了发腻的程度。

但是澪不会觉得腻，反而觉得自己看不够。

录像带上贴着日期的标签已经泛黄模糊，大概是西历2059年的旧物，距今已经十年多了。录像的每一个画面都承载着澪最珍贵的记忆，上面的主角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幼年时期，天真烂漫的澪，还有一位年轻温柔的女子。

背景是一个冬季，画面上飘着雪。

十年前……

大和进入冬季，温度降到零度以下，天空开始飘雪。一开始是小雪，薄薄的雪花纷纷扬扬地落下，把大和的地面覆盖成白色。

王宫也不例外，金碧辉煌的宫殿群换了身银白色的外衣。

那时候，澪不像现在这样阴沉，容易暴怒，只是个跟普通女孩子差不多，并且比她们更加幸福的女孩子。

她有个温柔的母亲，还有个很了不起的父亲，王立幼稚园的同学都说，神乐坂澪是整个大和最幸福的孩子，澪也引以为豪。

“啊，下雪了！”

正在屋子里听故事的澪无意间瞥向窗外，六角形的雪花，轻飘飘地落下，地上已经铺了一层雪。

“妈妈，一起去堆雪人嘛~”

她对着母亲撒娇，母亲放下手里的故事书，拉着她的手来到屋外。天气是有点冷，只是母亲的手很暖，澪一点也没感觉到外面的冷的。

父亲非常非常忙碌，几乎不来看她，平时能一起玩的只有母亲。那些小伙伴都不住在王宫里，澪偶尔感到寂寞。

幸好，还有母亲无私地陪伴自己，尽量把每一天都过得不无聊。

“为什么父亲对你这么冷漠呢？”

澪总是问母亲。她很不解，其他人的父亲对母亲都很温柔，跟自己的父亲不一样。可是，母亲总是摸她的头，说“因为父亲是国王，她非常忙碌，把她的爱分给了这个国家的人民，所以给我们的就少了。”

她被这个借口忽悠了很多年，到现在才明白，善良的母亲只不过是在掩饰自己的落寞。

“但是……我看到父亲总是跟一些上高中的姐姐走在一起……“

……

这种时候母亲就会沉默，挤出一个“我没事”的表情。

“父亲只是跟她们聊天而已，不要多想。”

现在回忆一下，澪觉得自己蠢死了。老混蛋明目张胆地玩女人，自己却看不明白。

“澪，一起堆雪人吧。”

母亲脸上还是带着温柔的笑。

两人约定一个人滚一个雪球，然后堆在一起。一位女仆拿着DV帮忙录下，当做澪的成长记录。

录像播放到一个有点特殊的地方，悠奈有点可怜那位早已经香消玉殒的皇后。她是整个大和最尊贵的女人，却也是最可悲的女人。

因为……她的丈夫不爱她，总是去找其他的女人，对她冷漠，忽视，直到她凄惨地死去。

“妈妈，你为什么哭了？”

幼年的澪雪球才堆了一半，发现母亲跪在雪地上，悄悄落泪。刚刚明明还很开心，说着要跟自己比赛滚雪球的。

“唔……因为天（暗指国王）太冷了……妈妈全身都很冷，所以哭了。”

这么蹩脚的理由，把悠奈给看哭了。她从这个可怜的女人身上找到了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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