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话：如梦似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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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龙之战在最初便直接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

杰西卡在战斗打响的一瞬间便毫无保留地将花样繁多的极大魔法朝着巨龙的脸面甩了过去，如果说杰西卡是一辆启动后几十秒内便会把油箱烧完的魔力引擎的话，那么现在的她毫无疑问是把管道连接到了油田里。

周遭那因异变而密度惊人的魔力成为了杰西卡挥霍的资本，与此同时它也让负责辅助的奇奇莫拉小姐如虎添翼，被改装后的连发霰弹枪接二连三地发挥着惊人的威力，另一把弯刀也伴随着诡异的弧度屡屡让巨龙吃到苦头。

战斗开始的一瞬间，我一瞬间产生了“优势在我方”这样的错觉。

是的，是错觉。

因为光靠这些还不够。

她们两位所面对的是并非是一个单纯的生物。

那是现世具象化的“奇迹”，在近乎鬼畜的概率下诞生的完美怪物。

因此，无论是奇奇莫拉还是杰西卡，她们所能做的也只有拖延时间罢了。

至于拖延时间是为了什么，那就得看一下我现在的处境了。

杰西卡和奇奇莫拉小姐正在和威尔酣战之中，巨大的噪音和各种各样的光效纠缠在一起，如果拿录像机录下来再在后期加上点背景音乐，那一定非常有史诗的感觉。

当然，没有带录像机的我也没有干站着——

我偷偷摸摸地从战场边缘爬过去了。

整个过程顺利到了让我感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首先要提的是，我这并不是在当逃兵，这是经过了奇奇莫拉小姐和杰西卡默许的行为，既然威尔挡在了我们前进的道路上，那么反过来想，前方必然是有着和他再次阻拦相匹配的重量级存在。

在确定战场与我保持了一个安全的距离之后，我匆忙起身，将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拍干净后，顺手将圣剑从腰后拔了出来。

“后面打得可真热闹啊……”

别误会，我不是那种一个人就会开始自言自语的交流障碍者。

“喂？阿剑啊？你倒是说一句话行吗？我一个人喃喃自语很尴尬诶？”

我晃了晃自己手上的那把闪耀的金色长剑，尝试着和它交流。

我印象里圣剑应该是个话唠才对，不过从它被奇奇莫拉交到我手上之后，这段期间它居然一句话都不说，这使我不由得有点担心起了它是不是得了自闭症之类的心理疾病。

“老子不想和臭男人交流。”

圣剑的回答在我脑内响起，内容则言简意赅。

“我真的没想到我会从自己的搭档嘴里听到如此富有性别歧视意味的台词。”

如此说着的我低头看了一眼水洼，审视了一番现在的自己。

灰色的运动服，以及同款同色的运动裤，毫无任何亮眼的路人脸，以及由于刚刚睡醒而翘得像鸡窝般的头发。

就这个熊样去最终舞台……是不是有点太不搭调了？

都到这个时候了，我脑袋里还想着这些有的没的，这心态好像也太过于轻浮了。

旷静漆黑的夜空之中，获得了新生的洁白雪兽们嘶嚎着裂空而过，蓝色的星辰缠绕着绯红的银河腾挪扭转，远方回响着祭典自动播放的祭歌，脚下踩着魔力凝化的泥沼，眼前则是黑色藤蔓和不知名的红色怪叶扭曲组合而成的重重高墙。

我感觉自己就像是在什么荒诞的梦境里一样。

不，应该说是我想说服自己，让自己认为“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吧。

因为是梦境，所以事情才会演变得这么复杂。

复杂到我这种智商已经跟不上事态的发展了。

越过了重重障碍，我狼狈地抵达了最终舞台。

那是一座差不多有三层楼高的石质祭坛，金紫相交的光之粒子伴随着台面上的光辉而缓缓向外溢出，犹如夜半盛开的巨大花朵，显得静谧而又诡谲。

漂浮在祭坛中央上空的魔女拉下了兜帽，脸上流露出了一丝讶异的情感。

但她并没有说话，就那么安静地注视着我。

这短暂的沉默轻易地击碎了我那一厢情愿的幻想。

感到一丝尴尬的我挠了挠后脑勺，尬笑着询问道，

“我还纳闷西娅你为什么突然退房呢，原来是跑到这里了啊，抱歉我就是路过一下，顺便问一句哈，你知道伊莲娜在哪么？我有点事要找她。”

听完我这一番毫无营养的寒暄后，手握魔杖的西娅终于开口了。

“有点事要找她？”

她复述了一遍我的话。

“嗯……是，是这样的。”

“是要去救她……对吧。”西娅用着平铺直叙的语气说道，让人无法揣测她是否有什么深意。

“呃，你这么说的话其实也没错，这不是她好像有生命危险了嘛哈哈哈……”

“你要去救魔王么。”西娅说。

“嗯……是的，所以你要是能配合一下我，告诉我她在哪的话，我个人会很感谢你的……”

“我很好奇一件事。”

“……啥？”

“你接下来要以什么样的身份去救魔王？”西娅打开了话匣子，犹如波斯猫般的蓝眼睛紧盯着台下的我，“是‘勇者’？还是说……‘现在的自己’？”

呃？

所以，她到底是在说些什么啊？

这种问题很重要吗？

重要到要在这个分秒必争的时候提出来？

无意间流露出来的错愕表情被对方的蓝眸精准地捕捉到了，西娅敲了敲魔杖，自己便从空中落到了祭坛的边缘，面无表情地继续补充说明起来，

“根据你的回答，我会考虑接下来要不要放过那个魔王一命。”

“呃？”我瞪大了眼睛，“等等？！你这句话的意思！？也就是说？！”

“这是小孩子也能推理出来的事实。”西娅手里的魔杖闪着淡色的虹光，藏在光芒后的那张脸让人看不清表情，“瞄准了魔王性命的刺客、兼这个国家今夜乱象的始作俑者，都是我。”

面对这个宣言的我该做出什么反应比较好。

诸如“女好汉你冷静点现在回头还来得及”这类的台词似乎不大合适，而且看西娅搞出来的这些事态，就算她是真的回头了，那也会被事后追究责任。

按照魔界现在制定的法律来看，至少她的牢饭得吃上不少时间啊……

“所以说你的回答是什么。”西娅没理睬我的混乱，继续追问，“是‘勇者’么？还是单纯的‘你’的想法？”

面对着那灼灼逼人的问题攻势，我突然意识到了那个一直被我下意识忽略了的问题，

“我这边才想问啊……西娅！你为什么就这么执着地想杀了魔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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