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小姐对我说

三名【灯守】接连亡故。

……

在确定我不会离开寝楼后，陛下走了，很多事情等着她做。

也有很多事等着我。

可我留在寝楼，无法发挥作用。

陛下是23点走的。

离开卧房前她回过头说，这段时间mama操心很多，你乖乖的留在这里，让mama放心，好不。

陛下的语气近乎请求。

她可以直接命令我，但她没有，仿佛在对我示弱，这样的语气令我难过。

一旦朝弱势的方向展开设想，陛下的整个身影都显得有些悲伤。

陛下很漂亮，漂亮到就连悲伤都可以拿来欣赏。

……

我脑海中放着许多画面。

像是陛下出神的望着什么；

像是陛下扭头时脖颈侧面的小小褶皱；

像是陛下的手，

那双手将烧红的热铁烙上我的皮肤，

如梦初醒的道歉后，用力搂住我的是同一双手。

我明白这就是我的作用。

有那么些日子，陛下需要我在她身旁。

这就是我的作用。

很多年前我无法单纯的接受，身为陛下的公主，我试图理解陛下的感受。

我想懂。

后来我发现我错了。

人与人之间有一段真空，它挡住了全部，数不清的孤岛挤在一起，让一切看起来像一片大陆。

在那之后，陛下的所有命令我都尽力遵守。

我不再奢望什么。

我以这种简单的方式往下生活。

……

龙胆死后我一直没哭。

……

蓝小姐曾用学术的口吻告诉我，她花了很久对死亡进行研究，得出的结论是那很孤独，但并不寂寞。

——不知殿下发现了没有，当一个人死掉，我们想到的都是她的美好。

我点头，安静的等待她推出的成果。

——死亡让人学会原谅。

小蓝竖起一根指头，她认为这条相当不错，可以写进【学院】的教科书。

死亡让人学会原谅，一条横杠，蓝院长。

挺棒的不是吗。

所以她真这么做了。

每个人都想留下点什么，每个人都不想被世界淹没。

我说那要是……

——要是什么，殿下？

——要是这个死掉的人本来就没有一点不好呢？

——本来就没有一点不好？

——本来就没有一点不好。

——……

蓝小姐沉默。

沉默到我以为她被我难住。

眼镜下滑也没有上扶。

——那样的话，就请您原谅您自己吧。

沉默的尽头，蓝小姐对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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