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错觉

赵夫人静静地说完这句话，而后抿了一杯瓷杯里的淡青色茶水。

她不急不重地放下了茶杯，冷声道：“我说的你可明白。”

张羡鱼认真点了点头：“我想，我应该明白的。”

顿了顿之后。

他难得地笑了起来，就像是刚才听到了一个还算有趣的笑话。

放置在象牙小桌上的玲珑花瓷小茶碗里的淡青色茶水已经渐渐变凉，亦如同白衣少年脸上浮现出的天真憨喜的笑容逐渐散去。

树荫稍微遮掩住了他的脸庞，如同柔和却线条锋利的少年水墨画像，那玲珑花瓷小茶碗里的淡青色茶水，他仅仅喝了几口不到，因为他有轻微的精神洁癖，不喜欢用别人用过的东西，哪怕这仅仅是一个用来喝茶的小茶杯。

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即便算不上讨厌，那也是不喜欢，一个人不喜欢一样东西，似乎不一定非要什么一个理由。

就像是坐于他对面的赵夫人，很自然而然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旁敲侧击地想要表达她对于自己的讨厌。

这完全是没有必要的事情，作为一个已经活过了几乎五千年的，几乎可以被当今所有世人称为老妖怪的他，时至今日的感情已经相当淡了。

所以他才会轻轻地笑起来。

因为赵夫人自以为会把他吓退的冷漠言语，在他的眼里，就如同一个挫劣的戏子表演。

徐夫人强行压下心里那一道强烈的不安与诡异，忍不住怒喝问道：“你笑什么？”

待到白衣少年脸庞上的笑意逐渐退散之后，便轻声道：“我笑我明白，也在笑赵夫人不明白。”

“但我同样希望夫人可以明白一点，并不是每个人都会为您的女儿着迷，您的女人鹿柴溪的确是这世间里极美的一颗星辰，但并不是每一颗美丽的星辰都要配的上伟大的皓月，就算是，我也不会要当那伟大的皓月。”

清风微微吹拂动白衣少年的黑发，白衣少年的黑色眸子坚定而决然。

“我就是我。”

“既不是皓月，也不是太阳。”

他是最广袤浩瀚的夜空，足以装下满天星辰，以及赵夫人言语中的伟大皓月。

所以，他不会在意一颗美丽的星辰。

夜晚的星辰，是因为黯淡的夜空，所以才可以显得如此美丽的。

但人们往往不会注意到黯淡的夜空。

因为深邃的夜空，往往是沉默寂静的。

就像是他不太喜欢说话。

但这一次，他却难得地多说了几句。

“其实我真的不喜欢你们家的小姐，只是你们所有人都认为我喜欢而已，你们以为的不过是你们以为的，那并不能代表是真的。”

“至于想要通过鹿小姐来入赘到鹿国府，对我而言更是连想过都没未能想过的事情，因为这是我根本没有在乎过的事情，但你们却将这件事看的很重要，甚至因此而变得讨厌我。”

“至于您刚才说的，可以一根手指头捏碎我的鹿柴溪的表哥哥，不妨让他来试试，是否真是如此？如果他捏不死我，那时候你们鹿国府该怎么办？”

白衣少年的嘴角微微翘了起来。

“到时候，会不会，觉得很没有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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