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如此这般

我放开在手中松散了的头发，重新将柔软的头发抓成两股，用手指做成梳子状，把手中的发丝顺了顺毛后，轻车熟路地将头发绑成平日里的双马尾。

看了几眼自己的杰作，我转身，重新坐回椅子上。

巫瑶瑶还是保持着双手撑在椅子上，坐着一动不动的姿势，时不时抽一下鼻子，轻抿着嘴，大圆眼睛亮花花的看着我。像是蒸馏水一般的视线让我无法直视。

“可以动了吗？”巫瑶瑶眨巴了一下眼睛，可怜兮兮地问道。

“再不动，等一下你的雪糕就要用吸管吃了。”我实在是没办法应对她这个表情，有点不忍，只能低着头，用勺子挖面前小小雪糕山。

其实一般的雪糕店里空调温度都异常的低，雪糕没那么快就融化到吃不了得程度。

“哦。”听到我的话，巫瑶瑶点点头，伸出手抹了一把眼泪，重新拿起勺子，脸差不多埋到雪糕里，像仓鼠进食一样一点一点地吃着。

这个样子让我更加内疚了啊。

两人之间就像是被雪糕阻隔了声音的传播介质一样，沉默了下来。配合着店里依旧是轻柔风格的音乐，神经从紧绷，慢慢变得松软。

天还没有黑下来。隔着玻璃墙，看向外面的广场，不知不觉间，人流量稍微大了起来，下班的人们经过，人工喷泉也已经亮起了灯。

阵痛是好事。我看了一眼默默吃着雪糕的巫瑶瑶又看向窗外，思绪飘摇。阵痛起码比长痛要好。阵痛过后还可以用青春这两个字加以掩饰，毕竟青春是一块良好的遮羞布。而长痛，直到今日还在缓缓流血。我吃进一口雪糕，摇摇头，模糊掉涣散开来的情绪。

不多时，我们两人的雪糕已经吃完了。巫瑶瑶在看着空晃晃的杯子发呆。看时间不早，我站起身，在服务台处拿过点好外带的雪糕，用袋子装好。

“………走吧，很晚了。” 我慢慢走到巫瑶瑶身边，轻手拿起躺在她身旁的弓和箭袋。

巫瑶瑶愣了愣，慢半拍的反应过来，点点头，慌张地站了起来，“啊，嗯。”

我叹了口气，转过身，向店门口走去，巫瑶瑶则是捏着手静静跟在我身后。她少有这么安静的时候。

“欢迎下次再来。”

目送我们出店的还是服务员小姐姐那个看着弓箭，紧张的眼神。

.

我一手拿着雪糕，弓不是很重，加上箭袋我也能另一只手单手拿着。感觉自己的帅气度一下子提升上来了。不是自恋，是因为，嗯，你想，冷兵器总是若无其事地带有一种中二感嘛。

我跟巫瑶瑶一前一后地在广场上慢慢向附近的公交站走着。黄昏下，花岗岩地板暑气未散，但喷泉的水汽乘着微风吹来，抵挡了不少。

行人经过我们两个身边都会回头看两眼。先不说挎背着弓的我，单看我身后那个穿着弓道服的双马尾少女，连续两届牡丹高中的牡丹小姐，货真价实的美少女。这点回头率理所当然的吧。

公交站台是一如既往的是各种海报广告，玻璃材质的防雨顶棚反射着黄昏的光，傍晚放学回家等公车的平常光景。

回头一看的时候，巫瑶瑶落后在了离我好几步远的位置，好像公交站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呆站在那里，不敢靠近过来。

喂……只是一般的公交站而已啊……

“我记得……这个站的话，有两辆车能到你家附近吧？”我抽搐了下嘴角，凑近站牌看了一眼，稍微抬高了点声音向巫瑶瑶说道。

巫瑶瑶绞着手指，眼睛闪烁着看着地板，没有应我。

我看着她的模样，然后又眼睁睁地看着面前飞驰而去两辆公车，一时间无奈涌上心头。

“过来……”我有点无力地向巫瑶瑶招了招手。

“……”

“吭个声……”

“不……”

巫瑶瑶委屈地噘着嘴，看了我一眼，又拧开了头看向别处。看来是进入闹别扭模式了。唉……我在心中叹了一口气。不过今天这家伙失恋了嘛，也只能顺着来了。

行人聚集在我们两个身上的目光越来越多，多数是好奇又带点幸灾乐祸。在他们看来，我们两个是刚刚吵架的情侣吧。看什么看，可恶。

我顶着周围的视线，往回走，走到巫瑶瑶身边，稍微靠近她一些，挡住几个吃瓜群众向她投去的视线。眼睛都哭肿了，女孩子都不喜欢别人看到自己丑的时候吧。

看着巫瑶瑶的样子，伸出手帮她整理了一下有点褶皱的衣袖，刚想说点什么，巫瑶瑶就开口了。

“明明、明明好不容易才能跟你约会一次的，明明很期待今天的雪糕，结果却被你甩了，没机会了……哇……我不要啊……”

说着就开始仰头哇哇大哭起来。

好了，这下差不多整个广场的人都看向这边来了。

终于爆发了。我不由得苦笑，这其实才是正常的呢，像刚刚一直默默流眼泪，不说话才是让我最难受的，把情绪发泄出来到是让我在另一个角度上松了一口气。

“死白桥，呜呜，臭白桥，早知道就不喜欢你了，笨蛋，笨蛋……”

巫瑶瑶一直哭，我没办法，只能把她拉到喷泉边上坐下。这个情况下，我也说不出什么安慰人的话，只能默默陪着她。

两人就这样坐着。

巫瑶瑶大概是哭累了，停了下来。两人坐在广场中央的喷泉旁，被最后一丝夕阳晒着，各自想着自己的事情。

“把弓和箭袋给我吧。”很久过后，巫瑶瑶整理了一下弓道服，站了起来，声音沙哑，对着我说道。

“好。”我愣了愣，看着她眼眶通红的眼睛，机械式地把弓箭递了过去，“雪糕…”

我本想说已经融化了，就不要吃了。但巫瑶瑶好像预料到我要说什么一样，接过弓箭后，轻轻把我手中早已融化的雪糕拿了过去。

“没事……”巫瑶瑶往袋子里看了一眼，发了下呆，然后摇摇头，扭过头看了一眼不远处快进站的公交车，“车到了，我先走了。”

“那……明天见。”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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