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身为妖魔

我……这又是晕了一次吗？

意识再度从黑暗之中逃离，眼前迎来了光亮。

不过……这是哪里？

眼中的石壁不禁让我发出了这样的一个疑问。

我身下的这是……石床吗？

身体下面柔软的质感是一层皮草，但在这之下的部分是一座像床一样的奇石。

轻轻的坐起身来，打量了一下四周。

这大概是在一个规模不小的山洞之中，石壁之上挂着不少动物的皮毛以及骨骼之类。

看起来像是一个经验丰富猎手的家中呢。

记得……失去意识前是在和一个拿着双刀，披着豪猪皮的人形妖怪在战斗，最后我的嗜血欲望好像失控了……

难道说我又在无意识中……

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你醒了吗?”

这熟悉的话语……但声音却很陌生。

“是你?”

当我朝着声音的来源处看去时，那个向我走来的人却出乎我的意料。

不是别人，正是跟我交手的那个妖怪。

“你……”

本能地向后退却了一下，真的是怕这个家伙一言不合再把他的刀掏出来砍我。

“别怕，我没有恶意。”他停住了靠近脚步的脚步，向我摊开双手示意他没有拿着刀。

“嗯……我相信你。”

鬼才回信啊！突然冲出来随便乱砍人的家伙怎么想都觉得很危险吧！更何况这个家伙之前还是想要我的命啊！

“那你倒是先把那藤蔓收起来……”

我的身边数条挥舞着的花枝，时刻准备着向他抽过去。

他看着花枝上尖锐的倒刺，想起了先前被那花枝给差点吸干血的感觉，不敢在随意靠近了。

“如果我还想杀你，我就不会救你了。”他辩解道，期间双手一直举起着，想让我放心。

嗯……仔细一想他要是真的想要杀我的话……趁我昏迷的时候直接下手就可以了，没必要如此麻烦的还把我带回来。

但是这并不能让我完全相信……要是这家伙是个变态把我带回来是另有企图呢？

一想到各种极度惨无人道的画面就觉得背后一凉了……

不行，在搞清楚这个家伙到底想干嘛之前不能相信他！

召唤出了更多的花枝摆出了一个毫无死角的防御。

“你还是不相信吗？”他想了想，提出了一个方案。

“这样吧，你把我的手捆起来，这样我就是想干什么也没办法了，行吗？”

这个方案倒是还可以啊……

这个家伙，脸上的表情很诚恳，身上也没有带着刀，而且很主动了伸出了双手。

应该是没什么阴招了。

将花枝伸了过去，将他的双手紧紧地捆了起来，为确保够牢固我多缠了几圈，花枝的另一头被我紧紧地攥在手里。

“你把我带到这里来干嘛？”

直接切入主题。

“带你来疗伤。”

如此简洁精炼的回答……我竟无法挑出毛病来。

但是……

“你就不怕你被我吃了吗？”

回想起那被渴血的欲望支配的感觉，到现在我还心有余悸，那种感觉真的是无法抑制，连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都无法预料。

“不怕。”

嘴上说说而已的吧……对于一个差点就吃了自己的妖怪谁还能用正常心理面对啊？

虽然对方也是妖怪。

“你……不像。”他说了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什么?”

“你不像是会吃人的那种妖怪。”他又说得更详细了一些。

“你不都是亲眼看到了吗？”

我吃了两个无辜的人……将他们吞噬得只剩白骨，并且还沉浸在其中。

我就是个吃人的妖魔。

我就不应该待在其他人身边……

也许我的归宿……就应该是孤零零的待在三途川。

起码在那里我不会伤害到那些无辜的人。

“那又怎么样？身为妖吃人也不是什么独特的事。”

他满不在乎地说道。

“而且我觉得那不是你的本意。”

他真的这么想吗？不，不可能。

如果真是如此，那么他攻击我的理由又是什么呢？

说到底，我还是适合一个人吧。

“之前我没有问清楚就攻击了你，很抱歉。因为森林里的鸟儿说它们看到了一个散发着不详气息的女人，让人很害怕，而我赶到的时候又正巧看见你用那些藤蔓杀死了那群狼，就以为你是故意来破坏森林秩序的别处的妖。”

“你不应该道歉……杀了那些狼的是我，杀人的也是我，连你也差点被我吃掉了，该道歉的是我才对。”

不行……回想起那个画面就有一股发自内心的恐慌。

“你是通过嗜血来增强妖力的吧？”

“我……不知道。”

“你的妖力缺失的时候，就好像变了个人一样，变得极度渴望鲜血。”

等等……之前在那个村庄里，我是被那个符咒给重伤了，之后我就一直有一种饥饿感，而在那天晚上我吃掉了那个人之后，第二天那种感觉就消失了，而且感觉到妖力确实增强了。

这次也一样……他的斩击害我用掉了大量的妖力去修复身体，结果导致妖力几乎亏空。

就是这样的情况下我失去了意识，变得极度渴望鲜血。

这个理由是说的通……

可是在吞噬群狼的时候，我可是妖力充盈的状态啊。

难道说我对血液的滋味上瘾了吗？

等等，我的妖力现在也是充盈的状态……

“你对我干了什么？”

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也顾不得他是不是留有什么阴招了，现在只想知道他到底干了什么。

“不补充妖力的话你会死的。”

“我宁可去死也不想再去吃那种东西！”

音量已经失控了。

“对不起……”

这种事情怎么能怪别人呢？

我就是个嗜血成性的妖怪啊……

“为什么你会对杀人这种事情如此排斥？”他很不解地看着我。

“看得出来，你害怕的不是自己吃了人的血肉，你也没有为那群狼而悲伤，你只是对自己杀了人这件事情而感到后悔。”

无法说出任何反驳的话语。

因为他说的完全没有错。

当我看见武原先生的尸体时……我的第一反应回味竟然是他血肉的滋味有多美味。

而那群狼呢？

当我看到溪水中自己的倒影，感受到体内妖力的增幅时，我甚至觉得那是理所应当，一群刚刚有了灵智的狼妖而已，能为这么美丽的花儿献出自己是多么荣幸啊……

但是害怕，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个声音告诉我这样是不对的。

就好像是曾经的“我”在告诉现在的这个我，要坚守住你心中那最后一点证明你曾经存在的东西。

人性。

那是唯一残留下来的东西了。

我可以不后悔，但我不能忘记，更不能认为那是理所应当的，我不应该，也不可以去以一个真正的妖的角度来看待。

我不可以忘记内心那最重要的那一份人性。

就算是现在，无法对武原先生和那个不知名的人感到愧疚，但我绝不能就这样一笑而过，不能就这样抹去事实。

就算是现在我身为妖，就算是要以妖的方式存活于世，就算是情感逐渐变化，都不该抛弃了那份人性。

“不管怎么说，都谢谢你了。”

想了很多很多的事，身上终于是不那么沉重了，虽然说很对不起武原先生和那位无名氏。

情不自禁地就笑了呢。

如释重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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