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未知的密谋进行时

厚实的皮靴在瓷板地面上踏出一阵清脆的脚步声，孤独的人影在空荡的走廊上快速踱步。

越过走廊在最后一个拐角处的门前停下，程芳并没有急于直接向室内迈步，而是将视线放在了金属门框中显现出的自己的倒影上。

抚平衣领与袖口的褶皱，弹去肩上的灰尘碎屑，最后整理一下自己那一丝不苟的油头，在一番简单的打理之后看着倒影的形象程芳似是满意的微微颔首，直到这时他才伸手扣响房门。

“请进……”

平缓低沉的声音紧跟着刚刚落下的敲门声传来，如果不是走廊的环境足够安静，这样的回应很难不让人就这样轻易的忽略过去。

转动门把步入房间，空气中扑面而来的烟草的味道让他立刻不适的皱了皱眉头。

房间内部的狼藉场面与空气中的烟草味一样让人不悦，凌乱书架和档案柜显然在数次翻腾过后并未得到妥当的收拾，其中的随意堆放的档案文件从抽屉中探出一角，使得抽屉难以完全闭合，房间的地面到处散落着纸张，被迫拓印下踩踏后的鞋印。

两张拼在一起的书桌位于房间的中间，上面同样也堆满了各种杂物和成堆的纸稿，仅有一小片‘干净’的区域摆放着一台台式终端机和一个玻璃烟灰缸。

坐在台式终端机背后的中年男子正埋头在台式终端机的后方，不断传出敲击的操作盘的脆声。

正当他深吸一口气从怀中摸出一根满是褶皱的烟卷，准备为那堆积烟灰缸中的小山继续‘添砖加瓦’时，眼疾手快的程芳已经抢先一步上前来从他的手中摘下了那根烟卷。

“啊？哦……抱歉，芳……程研究员，忘记了你不喜欢这种烟碱的味道了。”程芳的行为让中年男子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火源距离这些纸张这么近，难道你想让这些辛苦整理的文件被付之一炬……另外你应该也知道：这种东西的危害不比污染空气小，无论是基地政府还是核荒区，人体内无时无刻不在积累那些空气中的污染，任何一点尼古丁的摄入都有可能是污染症最直接的诱发原因。”

把烟卷搁在书桌上，程芳将的几扇半开窗户一并打开，新鲜的空气传入，让室内的烟味淡化了不少。

“没办法，没办法……脑子一乱就不由自主的想要吸两口，这几天着实是把人累坏了……”

“战后报告？你昨天不是已经完成并递交了吗？”程芳绕到中年男子的身后，台式终端机上的内容让他感到疑惑，但粗略阅读却能够发现，其中的内容似乎和自己昨天看到的那份完成稿有些出入。

“内部报告已经登录资料库，的确没有多少问题了，可还另须一份书面报告向初生城的居民进行公开，毕竟这次的动作实在太大了，基地政府需要给基地居民一个让他们满意的交代。”中年男子轻咳了两声，“不过还好工作量不大，按照之前广播稿划定的大致范围进行一些必要的删减，今天之内应该就可以完成了。”

“是对这次行动失败的粉饰吗？听上去这不应该是你的职务。”

“其实话也不能这么说……至少JD废城核荒区的高威怪物被肃清大半，两年之内，在吸引足够多的怪物之前这个方向对初生城难以产生威胁，接下来对JD废城的全面探索勘察，以及迟迟未能展开的‘对JD废城可利用资源收集’的工作也会提上日程。”

“失败就是失败，将近五百名常备军士兵的伤亡，JD废城观察哨几乎瘫痪已难以继续行驶其职能，两支保安队伤亡严重还有一支保安队全灭，各类物资消耗巨大几乎掏空了初生城的库存，甚至最后还动用了一枚S1飞弹……可是依然没有达到消灭魔女的目的，甚至连弹坑之中是那个让怪物和魔女如此渴求的存在到底是什么也无从得知……与之相比我们从那片废墟中挖掘到的根本入不敷出。”

面对中年男子的说法程芳毫不客气的给予驳斥，这让他不由得苦笑两声：“你的能力出众，可这性格真得改改了……”

说罢中年男子沉默了片刻，忽然又有些不死心的向程芳询问道：“你们考察组这几天来真的没有在弹坑区发现任何线索了吗？”

“也并非完全没有……”稍微迟疑数秒之后程芳缓缓开口道，“不算什么特别的发现，只能说是一个疑点：我们在弹坑区中除了检测到魔女暴君残留的伴生能量立场之外……”

在看到中年男子脸上茫然的表情之后程芳无奈的补上了一句较为通俗的解释：“也就是所谓的‘魔女的余香’，魔女在使用自身能力之后残存于周围环境的一种能量磁场。”

对于这个词汇程芳向来是有些抵触的，难以想象为什么这个词汇会成为魔女研究专家们一致公认的术语之一，不去多想的程芳在解释完毕之后接上了之前的话头：“除去暴君留下的魔女余香之外，我们在现场还发现了另外一种有别于暴君的……魔女余香。”

“魔女不止有暴君一个？！”

单是一个魔女就让初生城反应如此激烈，如果这附近存在尚未被发现的第二个魔女那岂不是说明初生城的处境已经极为危险了吗？这条消息让中年男子顿时放下了终端机上的工作站起身子，瞪大的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程芳。

程芳淡然的摆手做安抚状：“其实不必过于紧张，魔女余香的推断其实不太严谨，虽然其大致符合魔女余香的几条定义，但它的能量波动表现得过于紊乱和强烈，与其说是‘余香’，倒不如说是一场风暴，从这点上看倒是符合特殊类以太物质伴生能量残留物的特征，也正是这样强烈的能量体才能够达到吸引众多怪物的程度……不过即便只是些残留，可这样的强度还是损毁了我们不少设备……”

在发表完自己的看法之后程芳给出了总结：“这或许就是那个吸引无数怪物和魔女的存在残留下来的痕迹吧，这也是我们考察组根据弹坑区实地勘察情况推断的结论，基本与寒研究员的目击汇报一致。”

程芳的话让中年男子松了一口气，既然他开了口，那也应该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那么轮到你了。”看到中年男子没有继续提问的意思之后程芳将话引入正题，“你叫我过来的目的应该不只是为了打听这些研究院的内部信息吧。”

“哦，对对对，差点忘了。”

中年男子在程芳的提醒下似乎才想起来般的连连点头，他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根据基地政府内部的一次秘密会议的决定，初生城常备作战军将要进行一次较大规模的裁军。”

“裁军？”被抛出的这一话题立即引起了程芳的注意。

“不错，毕竟以初生城的经济现状维持一支四千多人的常备作战军开支还是太大了，这也导致了政府内部制定的多个民生计划被打断，因此基地政府内部很多人对军方的庞大开销感到不满，这次耗资巨大的军事行动便是一次契机……”中年男子坦然的叙述，丝毫不介意自己透露出来的信息此时此刻还属于基地政府内部的高级别机密。

“预定计划是四支作战军各裁去两百余人，常备军总体编制从四千多下降至三千二百以下，每支作战军的编制将维持在八百到七百之间，除去部分编入维序厅之外，其他大部分士兵尚未得到安排……”中年男子的手指不自主的叩响桌面，眯起眼睛之中透着不知名的情绪，“这是一个……机会。”

“我会向上面递交一份申请，请求将被裁撤的士兵组成一支民兵性质的开垦营，名义上是向西面的山林拓展耕地，建立新的粮食生产基地……”

“实际上……则是你的另设在初生城地域之外的私人武装。”程芳默默的说出了对方的真实想法，“基地政府可不全是蠢货，你的申请会通过吗？”

“所以，之前那一次‘免费启蒙教育计划’的研讨会议中我给予了全力的支持，你以为只是为了收买人心吗？”中年男子的嘴角泛起笑意，“一旦基地政府开始行使免费启蒙教育计划，可以预见的是初生城的粮食供应体系将要承担起巨大的压力，而我的提议恰巧是解决问题最经济有效的方法。”

“当然我不会傻到让自己出头，我会让我的人提名推荐合适的人选，而到时候，程研究员，你的表态将会是非常重要的助力。”

“所以……这就是你想让我做的吗？”程芳并不对中年男子的提议感到意外，很早以前他便已经知道，对方普通的外表掩饰之下是一个十足的野心家。

“人总是向往着更高一层的风景，何况现在的初生城正在那群”中年男子仰头看向被打开的窗外，“你其实和我是一类人不是吗？你帮助我通过申请，而我，不但能够随时为你提供初生城的任何情报……也能够帮助你进行那场实验，从程研究员到芳博士，不正是你所向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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