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长发的九与理发店长(三)

“早上好！”

唔嗯嗯，勤劳的理发店老板正和自己的邻居打着招呼，然后拿起扫帚清理门前的灰尘。

时间还很早，一般来说这个城市的理发店并不会早早就开门营业，因为很少有人大早上就来理发。

想想也是，这在人们心里似乎是常识般的认识，大早上进理发店理发似乎是有点不可理喻的行为，但不同的是理发店的店长对这份工作充满着热情。

虽然已经到了那种非常成熟的年龄，不过一如既往的给自己打气还是很有必要的。

“今天一整天也得好好努力啊。”

握着拳头说出这样的话，可以说对于一个超过40岁的大叔来说那样听上去绝对很别扭啊，倒也不是会感到害羞脸红啦，反正自己早就过了那样的年纪，只是有时候自我安慰也是种很好的行为。

回到正题，至于为什么店长会早早就开门营业，当然不仅仅只是因为对工作的热情，这个姑且不论，自己也是成家立业的人了，虽然只是一间小小的理发店，自己的手艺并不算好，可这也是生活的来源。

为了家庭努力当然是很正常的事情吧，确实如此。

店长整理着自己店里的工具，用心擦拭着桌椅上的灰尘，还有墙上的玻璃镜，墙角遗落的烟头，一些不起眼的头发，被摆歪的洗发液，忘记装进盒子里的剃须刀，总之都是些小事，很快就结束了，而接下来就是等待客人进门了。

虽然没有想到会有人大清早的到理发店里来，不过当君九推开玻璃门进来的时候店长确实很高兴。

“欢迎……诶？”

店长在面对君九的时候愣了片刻，似乎想到了什么，然后双手一拍就笑了起来：“哦呀……是你啊！”

“早上好。”君九捋了捋自己的头发，虽然只是偶然，而且自己也没有多考虑，不过能在去学校的路程中遇到正在营业的理发店真的很幸运。

而且自己从高中开始的第一次就是在这里理发，此后就成了这里的常客，并且和店长认识，无比熟悉的店，像是闭着眼睛进家门都可以找到厕所的感觉，大概没有更巧合的存在了。

店长倒不是特别惊讶，因为君九常来这里，大概半个多月一次，可能是因为君九大脑活动的特别旺盛的原因吧，头发也长得很快，不过这次相隔的时间确实有点快了，大概才一个多星期吧。

不过店长在看到君九这个状态的时候还是稍稍皱了皱眉：“早上好……不过说起来你这是返祖了吗？”

太长了，店长暗自惊叹，而且似乎比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更胜一筹。

“嗯啊……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君九有点认同这种想法。

“原来自己也不清楚啊……算了，反正要剪掉。”店长也不多问，拖出了椅子，做出了“太君这边请”那样的动作，只是请人上座而已，不知为何会有这种既视感。

君九憋着没有笑。

当然君九也不可能说这是一夜之间长出来的头发，那样会吓到他吧？虽然不被相信也有可能。

不过话不多说，君九还是熟练的坐上了椅子，店长也熟练的准备工作。

“算了，这次剪成什么样子的？”店长问君九，可是他随后又接了一句，“啊，我知道，还是随便我是吗？”

“嗯，和往常一样，你随意就好。”君九每次都会这样回答。

但是店长轻轻叹了口气，虽然手里的动作没有停下，他有些无奈：“随我喜欢……还真是严格的要求啊，你好歹提一点意见之类的啊，我会按照你说的好好做哦。”

“不好意思啊，我对头发确实没什么特别的要求。”君九对某些方面非常不上心，比如发型和衣服的搭配之类的。

“也并不是要你提多难的要求。”店长活动了下自己的双手，“嗯……那，总之就和之前一样吧！”

对店长来说，君九的这句“随你喜欢”，没有要求会让他有点头痛，摸不到对方的喜好，害怕自己失误，剪出客人不喜欢的发型，那便是自己的不对，店长并不喜欢这样。

但是他也并不讨厌君九，每次和君九这个低气压的少年聊聊都会觉得挺开心的。

“最近有在忙什么吗？”店长习惯，也喜欢和客人聊天。

“没什么特别的事。”君九没办法做动作，这样会影响到店长，所以乖乖的。

很可爱，嗯。

虽然会觉得没有变化会很适合君九，很可爱，很完美的样子，即便自己清楚，但确实不要让人误会还是很重要的，于是店长点点头，开始动手。

——这情景似乎回到了第一次相见的时候。

这并不是离学院最近的理发店，也不是最好的，当然装修，店面，理发师，道具等，都不是特别出众，但是君九秉着货比三家的道理，看着店里寥寥无几的客人，果然最后还是决定选择这里。

为什么呢？君九认为这可能是一个偶然。

随后在处理完最后一个客人的时候，终于轮到了君九，当然店长也很自然的将君九认做女孩子，甚至还夸赞着提议君九要不要做一套头发的保养，不过君九还是很用心的做了解释。

“不好意思，我是男生。”

大概就是这样，在和君九进行了几分钟的“对峙”后，店长也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

所以剪发的时候气氛一直很尴尬。

“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我明白，那个嘛，我才不对，这么明显都能认错，哈哈……”

当然君九很理解，自己给他人带来了麻烦。

“那个，果然我这样子让人很苦恼吧？”

“为什么这么说啊？”

“会很麻烦对吧，对别人也会有很大的影响，看上去也很奇怪不是吗？”

“我倒是不怎么觉得啦。”

店长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我反倒觉得这是个很不错的特长，或者说特点，可以说是独一无二哦。”

“嗯唔……”感觉到自己的头发被人抬了起来，君九有些不自在的发出了声，那个时候自己还有着些许抗拒的情绪，虽然被安慰了，可依然会感觉似乎有什么熟悉的东西会被剥离。

打个比方，就像抽血一样，就算你不看，还是会感觉到像是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身体里流了出去，这和小便的时候差不了太多，不同的是那是主动释放而已，很多这种情况，不过，啊抱歉，好像有点那啥了，请不要想太多。

“很漂亮的头发，不过，你要剪成什么样呢？”

于是君九便如此回答：“唔……剪短就行了，样子就随你喜欢。”

真是困难的要求啊，没有要求就是最大的要求，这话好像也没错……如今想起来也会觉得似乎和当时的场景重合了一般。

嗯，就剪成那个时候一样吧，店长如此决定。

“说起来，我好像听说你们学院最近会开学园祭，我能去看看吗？”

“可以。”

“真的？需要准备什么东西吗？不麻烦吗？”

君九呼了口气：“嗯，不需要准备什么，当天是对所有人开放的。”

店长松了口气：“那可真是不错，对了，那你有没有做点什么节目之类的工作呢？”

君九沉默了片刻，这让他有些难以开口，最后他叹了口气道：“不是舞台相关的工作啦，是个算不上什么特别好的工作，虽然我也不是讨厌，不过最近确实有点困难，当然也不能这么说，只能说是进度不顺利吧。”

“原来是这样。”

君九想起了青羽说的话，考虑着自己是不是真的该松懈一点，不过说到底自己已经很松懈了。

“不过，我觉得至少得好好对待自己的工作啊。”店长习惯性的说教起来，君九和他一起的时候很短，但听的话绝对不少。

“那么……你喜欢自己的工作吗？”君九若有所思的问道。

“不喜欢……”

令人惊讶的回答。

而后店长继续说：“我并不喜欢我的工作，只是日复一日的理发，仅此而已就让我非常讨厌，我需要笑着脸面对苛刻的客人，不能有任何脾气，必须兢兢业业，必须小心翼翼，收成也并不好，只是简单的操作就能让我疲惫不堪，但是我对这份工作有些独特的热情，说起来有些尴尬，因为我也是成家的人，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能力不足，也不会仅仅只是个理发店店长。”

“但是啊，但是你要知道，我必须对这份工作用心，而且必须比任何人都努力，即便它会让我烦恼，可因为这是我的工作，我正在做着这样的事。”

“哈哈哈，真的很奇怪，如果我还是当年那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大概就不会有这样的想法，什么狗屁东西，少钱还让人来气，顶着一副臭脸天天伺候别人，不如去扫大街，至少没那么多要求还能天天逛街！”

君九很清楚，明明白白的，这只是店长临时的发泄而已，结束之后他就还得继续做着他口中那样的事。

“唔，当然啦，就算我不喜欢也不代表我不会努力的去做，而且不如说是该去努力的做啦，即便只是很卑微的工作吧，可我觉得我这样的工作还是不可或缺的存在哦。”这时候，店长指了指君九已经剪好的头发，君九这才意识到已经结束了。

“嗯，说的对……谢谢了。”

君九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笑笑，嗯，看起来和以前并没有多大区别了，头上也没有感觉到不舒服，残留的发渣也处理的很好，之后清洗一番，用吹风机吹干，非常棒的手法，感觉也非常棒。

当然收下钱的店长也是这样的感觉。

时间还是很早，不过也不差多少了，君九继续赶往学校，这时他突然觉得心情好了不少，有时候就是这样，因为莫名其妙的话改变自己的心情，不得不说真是奇妙的事情。

或许自己可以试着做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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