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幕 “两个人”

挥之不去的违和感令法恩斯开始警惕起来。

而注意到的姬塔则是敲了敲脑袋，然后故作可爱——实际上也真的非常可爱——地吐了吐舌头：“哎呀，我忘记了呢，毕竟……这算是咱们第一次见面啊。”

法恩斯已经准备好动用魔法了。

他不清楚姬塔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是直觉已经拉响了警报，眼前的少女很危险！

“不用那么紧张啦，”姬塔媚眼如丝，风情万种，她微微歪了歪脑袋，短发随着摇曳，那张比娇艳少女还要清纯的天使脸蛋，此刻却流溢出来比尤物贵妇还要放浪的诱惑神采，就像是教廷典籍中勾引天使长堕入地狱的魔鬼，矛盾得让男人疯狂，“正好，我最近在学习拜占奥教廷的教义，司祭大人愿意教导一下愚钝的我吗？”

多么“激动人心”的邀约啊，就连内心坚定的信仰者，都会受到影响吧。

可惜，在法恩斯面前，女人的武器很少产生用处。

更何况前段时间他才“观瞻”了迦卡妙的**，

“任何向我请教教义问题的人，我都非常欢迎。但在那之前，我想知道您能否说明一下，现在的你，是谁？”

姬塔挑了挑眉。

他注意到了啊。

也难怪，注意不到才有问题吧。

既然被看出来了，那就承认算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姬塔大大方方地自我介绍道：“姬塔，这就是我的名字，或者说……我们的名字。”

“我们”，这个词语便说明了一切。

“……双重人格吗？”法恩斯询问道。

“是的，大部分时候，我都是沉睡的那个，毕竟人家比起祷告和‘平淡无趣的生活’相比，更钟情于血腥味儿和制作新的仆从。曼尼庄园时，教廷面对的是我，不是她。睿智的司祭大人，您一定清楚明白我的意思吧？”

姬塔毫无隐瞒，以讨论“甜点屋哪样新品最好吃”的态度和语调，将她身上的所有秘密都揭露了出来。即便她面对的，是黑魔法师的宿敌：教士。

法恩斯捂住了脑袋，一阵头疼。

他真的很不擅长面对眼前这种人以及这类局面，他搞不懂自己该怎么做，作为司祭，他被赋予了“净化”和“救赎”这两个带有特殊含义行为的权利，但真的要那么做吗？最起码听上去，质问自己将狼人女孩怎么样了的那位姬塔的人格可不如眼前的那么邪恶。

但是就这么放走对方自然也是不可能的。米兰黛城的事闹得实在是太大了，据说奥伯伦公爵夫人至今还忧心忡忡，关爱妻子的公爵阁下干脆带着她搬去了帝都。和公爵交好的几位主教大人可都等着捉拿犯人，好进一步构筑通往上层圈子的阶梯呢。

法恩斯多么希望席尔瓦或者姐姐就在自己身旁啊。

“怎么，司祭大人不知道如何处理我这个异端啦？”姬塔娇笑道：“觉得另一个‘我’就是纯洁不沾染一点罪恶的善良女孩？拜托，您能别那么幼稚吗，真以为她没有对着无辜的民众下过杀手？”

轻易就看穿了法恩斯内心想法的姬塔，脸上的媚笑逐渐转变为了讥讽与不屑：“你这个司祭，还真是不怎么称职啊。我之所以选择出来透透气，就是因为卫斯理说你会过来，我还以为你终于要跟我清算一下曼尼庄园时期我所犯下的罪业了……需要我提醒你吗？十多位奥伯伦家族的扈从骑士，以及隶属于东部教区的二十多位护教骑士，其灵魂都被我肆意染指、玩弄，榨干……最后为了我而消逝了。如何？这样能够激发你的战意了吗？”

说着这些话时的姬塔，脸上因兴奋而染上了一层动人的红晕。

神色和表情，简直就像是磕了药或者耽溺于情欲之中一样。

面对对方的挑衅，法恩斯不为所动。

他从姬塔的眼睛里看到了疯狂。

“……决定了。”

法恩斯的声音很轻，但姬塔却能非常清楚地听到。

“我要矫正你的性格。所以首先，跟我去教堂吧。”并且以不容置喙地口吻如此宣告道。

姬塔愣了一下，随后哈哈大笑起来。

法恩斯就这样安静地等着她笑完。

她因为笑得太厉害而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眼角甚至还有几滴眼泪：“你、你不是在开玩笑吧？难不成以为，自己是能够教化异教徒的圣徒？还是……”姬塔的周身开始出现一个又一个仿佛把光芒都吸收进去的黑色魔法阵，白骨之手从里面伸了出来，“忘记了我曾经带给教廷多大的麻烦了？”

“被你亵渎的骑士灵魂，都已经被‘盖娅挽歌’所拯救了。他们终会前往英灵殿为了诸神而战。”法恩斯将维克托那里得来的“史诗”级法杖拿了出来，神色冷静：“而你，或许我有必要把你关到忏悔室里了。”

不知为何，看着眼前的法恩斯，姬塔突然感到背脊发凉。

也只是这么一刹那——

“糟、糟了……”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身后的魔法阵就全都自然消散了，同时就这样昏了过去。

法恩斯“哦吼”地笑了。

应该是……转变了吧。

果不其然，这次姬塔醒了后，眼神变了很多。

她先是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确认没有凌乱或者被脱下去的痕迹后，才抬起头看着法恩斯。

眼睛澄澈如晴空下的塔利亚湖。

“失礼了，让你见到了‘另一个我’。”

“不，我倒不觉得有什么失礼的地方……只是有些震惊。”

“这样啊……”姬塔思索再三，说道：“非常抱歉，但是恕我不能跟你离开这里。”

“为了保护那对父女？”

“没错，而且……这座骸骨教堂，保存有对我而言很重要的东西。我不能离开。”

重要的东西？

如果此刻站在这里的是诺伊修，一定会毫不客气地一边拆教堂一边找那样东西是什么。

法恩斯却不会。

他只是说道：

“我知道了。”

然后，就这么转身离开了。

果断地就连姬塔都没有预料到。

什么话都没说出口，只是呆呆地目送法恩斯离开了。

————

回到咖啡厅，接上可雅和娜娜，法恩斯将“慈悲方舟”放了出来。

“休假”也该结束了。

这座小镇的镇民也该回到往常轻松愉快的生活中了。

法恩斯也有许多事需要准备呢。

毕竟，现在已经八月了，下个月就是“丰收祭”了。

“差不多，该回帝都一趟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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