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幕 姬塔（1）

晚饭之后。

在维蕾塔的带领下，魔族少女们去了临湖的咖啡馆，欣赏月色和月下的塔利亚湖。

迦卡妙兴致勃勃地跟同行者讲述法恩斯和利维亚在这里的战斗。

而作为当事人的法恩斯并不在。

吃完晚饭，他就说要去见一个人从而离开了。

瑟蕾奴作为护卫和其同行。杰雷米亚也想跟着来着，却被维蕾塔制止了：“晚上还要出门……少爷可能是要去约会哦？跟着一个骑士护卫的话也太不解风情了`”

法恩斯当然不是去约会。

他不过是去见一个人罢了。

一个曾经在米兰黛城互相对立的敌人。

骸骨教堂。

建立在山坡上，只保留着头骨的独特教堂。

本来这里是会对民众和观光客开放的景点，但不知从何时起，只有恭送离世亲人的人才能踏入，而且在将亲人下葬后就要离开。偶尔会有人注意到没有上锁的教堂大门，但不会有人想要推门而入进去看看。

因为“规定“不容破坏，既然不被允许进入，小镇上的居民就不会想着去一探究竟。

但法恩斯可不知道那种“规定“。

这座小镇都是他的所有物，的确在地理位置上讲小镇位于金雀花王朝境内，但不会有金雀花的官员来收取税金。名义上归属于金雀花的小镇，实际上已然属于“使馆“那一类了。在这里，金雀花的律令都不会有作用。

既然是自己的所有物，那哪里去不得呢？

法恩斯推开了骸骨教堂的大门。

清冷的月光从他的身后照入了没有一丝光亮的教堂大厅。

只着一袭修女长袍、正跪在地上的少女回过了头。

眼神中流露出浑然天成的媚意。

少女名为姬塔。

她轻启朱唇，微微一笑：“许久不见了，司祭大人。果然您来看我了。“

“……是‘你’啊，我并不想打扰你，但事关【傀儡师】，我还是想问几个问题。“

“人家可是与【傀儡师】同属一个结社的‘同伴’，可没法你问我我就痛快地告诉你呢~“

“不配合的话，我就将你带离这里，回到帝都。“

“……司祭大人就会欺负人，正因为是‘我’你才会做出威胁对吧？如果是另一个‘我’，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不，不论是‘现在的你‘还是’另一个你‘，我的话都不会有变化。“

上一次离开哈尔塔斯特之前，对方亲口承认了其身体内存在着两个截然不同的人格。

在米兰黛城肆意亵渎骑士尸体的她，和直面法恩斯说这里保存着对自己很重要东西的她，是同一个人。

法恩斯没有带她这个罪犯去往帝都，是因为法恩斯从第二个她的眼中观察到了不该属于亡灵术士的光辉。

那光辉异常地美丽，让法恩斯的信仰源泉都汲取到了力量，而一旦她真的踏上了帝都的土地，就一定会被调查事件全貌的圣轮法院所审判并被施以极刑。当然法恩斯的姐姐能够规避那样的结果，甚至藏匿她都完全不成问题，但在法恩斯看来那是在给姐姐添麻烦。而为了知晓那份光辉存在的缘由，出于私心，法恩斯隐瞒了少女的存在。

现在派上用场了。

帝米尔加入结社前的信息，应该有望从阿提密斯那里获得才对。而加入那个神秘莫测的结社后，或许就只有眼前的少女能提供情报了。

“……没办法，看来要保证‘另一个我‘能继续待在这里，就只能把昔日的同伴卖了呢~不过，对方也或许根本就没把我当成同伴也——说不定吧！“

姬塔打了个清脆的响指。

教堂外的墓地传来了嘎啦嘎啦和土壤翻动的声音。

法恩斯急忙冲出教堂，只见墓地里钻出来的骸骨骑士们已经拉起了肋骨制的弓，对着漆黑天空的某点射出了弓箭。

法恩斯没有足够好的动态视力，不知道他们的目标是什么。

但随行的瑟蕾奴却能看清目标，她向法恩斯报告道：“是一具傀儡……但并非是人形，似乎只是带有飞行模块和监视模块的小东西。”

法恩斯并不会研究傀儡术，但却大致才得到瑟蕾奴指的是什么。

法恩斯经常翻阅【流光庭院】的研究项目，就连【流光庭院】内部现在都在研究并不以战斗为主要作用、强调机动性和隐匿性的小型傀儡。骸骨骑士的目标就是同样类型的造物吧。

“骸骨骑士们没能正中目标……法恩斯大人，要我出手吗？‘

“……不必了，就算毁掉的话也没用吧。对方知道我们来了这里就够了。“

法恩斯转身回到了教堂里。

操纵骸骨骑士的姬塔脸色很难看，甚至有点咬牙切齿的样子。

看样子，她对于【傀儡师】在监视自己一事感到不爽。

“别装了，你根本就不在意【傀儡师】的监视吧？“

但法恩斯都知道现在她不过是在演戏而已。

姬塔眨了眨眼，然后“噗嗤“一笑。

“是呢，您似乎也看出来了，说到底不论是我还是【傀儡师】，根本就没有所谓得‘同伴意识‘，之前在米兰黛城携手，也是结社的要求，而且’另一个我‘是真心想庇护那对父女……原来如此，您当初没有强行带’我们‘走，是为了从我嘴里套取更多【赤月剧团】的情报？“

法恩斯没有回答。

他最初当然没想过从姬塔嘴里套取情报，但对方既然这么说了，现在法恩斯还真就有了点想法。

如果将其就这么送回到教廷，那么等待她的结局唯有死亡，但若是以她掌握着【赤月剧团】的情报为由，那么【流光庭院】就有了充足的理由庇护她。这是一个双赢的局面——当然，只有法恩斯会这么认为。

“放弃吧放弃吧，说到底我啊，或许根本就没有被认定为是正式成员呢，进入【剧团】也不是‘我们‘本人的意愿，作为【赤月剧团】成员执行的工作也就只有米兰黛城那一次罢了。我啊，既没有参与过’巡演‘也没有坐上过’车队‘，甚至和【傀儡师】以外的成员见过面……啊说起来我见到的也是个假货呢。“

姬塔笑嘻嘻地说道。

她说的都是事实。

其中连一句假话都没有，她将自己所处的立场和与【赤月剧团】之间的联系尽数告知了法恩斯。

一方面是因为对于“姬塔”而言，不论是谁的情报都毫无意义，她是那种将情报泄露给敌国导致祖国灭绝都不会有罪恶感的女人，外界怎么样无所谓，只要“自己”能够平安活着就好。

另一方面则是她认为法恩斯绝对不会相信自己的说辞。

信任是一种很昂贵的东西，就连友人或亲人之间也不见得能够肆意挥霍，更别提曾经的敌人了。

自己是亡灵术士，是亵渎死者灵魂和肉体，不被教廷和魔法界所容得“异端”。

这些要素叠加起来，眼前的神职人员怎么可能会相信呢。

说到底，当初，几个月前没将“自己”带到教廷接受审判，也一定是因为想要从“自己身上榨取更多利益吧。

这种事，“姬塔“早就习惯了。

这个世界上除了费尔莫斯叔叔外，早就没有值得信任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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