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无家可归者的家

“带这些东西应该足够了吧。”我拉开窗帘，望着缓缓坠落的夕阳，疲惫地坐到了地上。

眼前的军绿色背包里装着离开后所需的物资。我打算尽量少带东西以减轻负担，所以看似很大的背包内只有几瓶饮料和两罐沙丁鱼罐头。

我拉上背包的拉链，试图把它背起来——这背包断了一根背带，只能用一边的肩膀受力。

走过电视机时，漆黑的屏幕上映出了我背着包的样子——头发蓬乱，脸上和衣服上沾满灰尘，棕色校服也变得破破烂烂，再加上那个断带的背包，倒真像个历经坎坷的失踪者。

“你在做什么，御主？”

Assassin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身后，惊得我出了一身冷汗。

“啊......Assassin，你回来了。”我连忙放下背包，挠了挠头。

“看样子你是想离开这个地方吧。”Assassin冷冷地说道，“可以理解，毕竟这个地方不适合长期居住，如果你想要回家的话就回去吧。”

“哦......”我没想到他这么痛快地就答应了。

“据点只是供无家可归的人暂时栖身的。有家的人就没必要总呆在这里了。”Assassin一边说，一边掏出了一根烟。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抽烟。

“嗯......碍到你了吗，御主？这是我生前的习惯，成为英灵后总忘了抽。”他苦笑着用打火机点燃了香烟。

“不，没关系，完全没关系。”我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早已习惯了烟的味道。我想起父亲生前的时候晚上总坐在公园里出神地望着夜空，一动不动，仿佛魂魄都被繁星吸走了一样，直到我拽他的衣角才回到现实。通常，他会在这时拿出一根香烟。

“是吗......那太好了......”Assassin大口吸着烟，背靠在冰箱门上。

“您生前有家吗？”我把背包放下，问出了我一直想问的问题。

Assassin吐出一口烟，缓缓说道：

“早就忘记了。无论是自己的家族，还是曾经拥有的家人，我全都忘得一干二净。不过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从不曾后悔。在抑止力——阿赖耶识将我送入英灵座的那个瞬间，我便舍弃了一切，包括‘卫宫切嗣’这个生前的代号。如今我记忆中只有和你共事的经历，以及生前遗留下来却不知从何而来的痛苦——仅此而已。”

他沉默了，紧紧地闭上了双眼。

“您就这么......舍弃了自己的记忆么？”

“是的，但也不完全是。”

“什么意思？”

“除我之外，还存在着一个卫宫切嗣——拥有全部记忆的卫宫切嗣。他被我关在了囚笼里，日复一日地为自己生前的过失赎罪。”

“也就是我第一次在梦里遇到的卫宫切嗣吧。”

“是的。我把记忆分裂到了我的固有结界里，以便更好地履行我的职责。”

“也就是说，您为了更好地履行代行者的职责，把累赘的回忆抛给了另一个自己？”

“可以这么说。”男人继续苦笑着，“我这么做是为了完成破坏圣杯的使命。本以为没有了那些记忆，痛苦就会完全消失，可实际上并不是这样。”

他继续吸着香烟，仿佛要让心中的痛苦随着那缕青烟消散而去，直到整支烟都烧成了灰烬。

他把烟头扔到地上，用脚踩灭。

“御主，你和我不一样。你有记忆，也有家，所以回去吧。我愿意送你一程。”

“送我一程？”

“是啊，现在你一个人回去很危险，不仅因为你的御主身份，还因为黑圣杯不知什么时候又会夺走你的身体。不如我把你送回去，这是比较稳妥的选择。”

“好，好吧。那您想怎么把我送回去呢？”我看着Assassin，又看了看自己的大背包。

......

三十秒后，我抱着包，躺在了Assassin怀里。他一只手托着我的后背，另一只手托着我的两条腿。

“公主抱？......您打算把我抱回家吗？！”

“绝对比任何交通工具都快，御主，不过我不敢保证舒适度。”Assassin低头看着我的脸，我很难想象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

“这太古怪了吧！绝对会被发现的啊！您有什么隐蔽的办法吗？”

“不用担心。问暗杀者会不会隐蔽，就像问文学博士会不会写字一样蠢。”他说着戴上了满是绷带的面具，“现在要降低我们两个的体感时间了，准备好——”

Assassin打开了大楼的窗户，敏捷地跳到上面蹲了下去。

月亮已经升起，微风摇曳着银杏树的树叶。

“改变时间 三重加速（Time Alter Triple Accel）！！”

瞬间，窗外的景色静止了，嘈杂的汽车引擎声也荡然无存，月光照耀下的冬木市化作了一幅油画，转瞬即逝的时间间隙在此刻无限延伸......

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也在顷刻间消失——不，仿佛我的心脏真的停止了跳动。

但，我很清楚我还活着。

“这就是......体内时间的改变......”我惊讶地说道。

Assassin点了点头，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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