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死

致死

现在是7点10分，早读课已经开始了，老师眯着眼，巡视教室。他头顶的钟有力地走着。换了新电池就等于换了新心脏，自然要走的快些

原来是老师故意调快了几分钟，钟也没有显示出不如意来。老师现在正得意的眯着眼，目光扫过空了一个位置的教室。

我躺在床上，无法有效的思考，眼前是白色的天花板，我闭上眼，迫使自己入睡。

被雨淋了就会生病是个假命题。此刻的我头脑发胀，无法证明。我甚至记不起乙同学的模样，乙是谁？又与我何干呢？我不禁愤恨地想，脑子里闪过的是甲将我安顿好，嘱咐我醒了要吃药的画面。

甲是我的姐姐，从很早以前就是了。虽然我没有关于这方面的记忆，但这一定是生病的原因。甲是我的姐姐，一直和我住在一起，而且不知闹了什么别扭，直到现在才冰释前嫌。

这么说来，我真是爱撒娇的弟弟／妹妹。好在我有一个爱我的姐姐，我感到足以唤起睡意的安心感。

我做了梦。

那种简单自然的梦，梦醒之后就会全部忘记，留下不了任何痕迹。

梦中的我努力追求着的，那个东西，最终在眼前幻灭，那肯定是类似于海市蜃楼的东西，其本质即是不存在。

我感到最后一片叶子在心头凋落，没有道别，不值得铭记，留下不了任何痕迹。

甚至不算是一段小插曲，我醒来，床头摆着我的药，还有一张小纸条。

纸条写着已经帮我请好假了，让我好好养病，结尾还画了一颗心，没有署名。

因为不必要所以不需署名，这个家就只有我和姐姐两个人。

我看到那颗心并感到幸福，我爱姐姐，她是这世上最爱我的人。她曾对我说过，不那么用功，也没有关系。

除此之外，床头还放着书。

是图画书，或者说绘本之类的东西。

并不是崭新的，上面有着翻过的痕迹，我能想象小时候毫无倦意的我躺在床上，姐姐在旁边给我讲故事。

很怀念这样的时光。

我翻开这本书，上面有五彩的画，但我没有忘记先把药吃了。在此之前，我还得看看时间。

啊，这钟...

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说，心中涌动出无比眷恋的感情。我所待的这间屋子并没有钟，装潢和家具我都不熟知。我所睡的是姐姐的床，床上还遗留着姐姐的气味。

似是而非的错觉闪过，仅仅是闪过。门廊响起开门声，姐姐回来了，跟她回来的还有一个不知名脚步声。

我陷入了恐慌，姐姐的男人？她的爱不是仅仅给我一个人的。也常有这样的事，我不愿意这么想。头脑仍是晕沉沉的，有所好转，仅限于此了。

「这是丙，听说你生病了，缠着我说要来看你」

丙同学，我们之前并不认识吧，也就是说毫无交集。探望陌生人肯定是别有用心，于是趁姐姐不在，他说，

「我喜欢你」

可是他并不知道我的名字。

就像是技艺不精的骗子，他在吐露谎言时，自己却不自信地发颤。

不像话嘛，都有点想向他演示一遍了，可我毕竟不是高明的骗子，目前首要的回答，我正在思考。

如果说是说对不起我没有想好这绝对是在逃避。

该怎么拒绝呢？

对于第一次遇见的人太直接，会间接影响我的风评，我得找到一个委婉的说法。

「丙同学请你好好学习吧！」

我如是说。

姐姐还没回来，等下就可以向她炫耀这样的说辞。既然丙同学的目标不在姐姐，稍微答应他也是可以的。可是面对太真挚，太热情的人，我应付不来。

只见他愣了一下，应该很清楚我要表达的意思了。

「好的」他却激动不减。

这家伙是不是误解了什么，如果是这样，也太恶心了。擅自理解而雀跃的人是令人讨厌的。

那人走了，姐姐也不在身边，我去看那本书。

没有标题，我只能试着去理解。

穿着奇异的男子和女子在清冷的月光中幽会。他们的影子在地上交叠，渐渐融合。

突然天空中出现了一只巨大的眼睛，画面同时变得明亮。

巨大的眼睛转动着，打量着下方，像是开到最高功率的探照灯，晃向男女想要逃跑的影子。

一个瞬间烈火焚身，只留下一个光亮的人形。另一个仿佛冰冻，而连接他们的部分消失了。地面出现巨大的嘴唇，狰笑一般的抽搐着。

他们相互远离，烈火燃得更加明亮，仿佛冰冻的身影更加厚重。

距离拉到最远，明亮的一方升上天空，冰冻的一方沉入海底，画面上还有冻死的鲸。

这就是故事的全部了，想要靠近而又不能，大概是这么一个意思。但恐怕只有当时我才能理解，我现在不是小孩子了。总是要表达什么意思，我不是很明白。但如果是我的话，应该不惜毁灭也要去靠近，虽然另一方可能不这么想。相互远离，就会感到幸福吗？可是不管是毁灭还是生存都实在太过老套，是不会有人想去读，不会有人想记住的故事。

现在是9：22：41

我毫无缘由的知晓，一直都是9：22：41，我的心从未改变，我要做的从来都不是靠近和远离。这两者都太过沉重，我要好好学习，无论真实还是虚假，都要去背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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