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妾室叶眉

宫人那声“萧公子去了”一直回荡在宴会上。大家互相对视，不明所以。倒是上座华贵的皇后突然厉声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回禀皇后娘娘，萧公子回了府便觉得不舒服，将军还没来得及请太医，萧公子便咽气了。”那宫人不敢抬头看皇后的表情，他知道萧其为是萧家的独苗，特别受皇后的宠爱。

“不可能！”皇后“噌”地站了起来，头上的珠饰也随着剧烈地摇晃起来。她一脸震惊看着报信的宫人，抬起的手止不住的颤抖。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似的，她推开过来搀扶的老嬷嬷便要往将军府去，却还是被老嬷嬷给拉住了，劝道：“皇后慎行，先请求皇上吧。”她是皇后身边最说的上话的人，这话也只有她敢说。一个出嫁的皇后，纵然是要出宫回娘家，也得先禀了皇上才行。

“嬷嬷，你没听到其为他、他——”皇后根本就说不下去，对自己这个亲弟弟她是真的用心疼爱的，要不然也不会养成他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老嬷嬷心疼地看着皇后，在她耳旁亲声劝道：“娘娘节哀。”

皇后倒底是被劝了下来，然后被老嬷嬷搀扶着去请求皇上，经过淑妃面前时，她突然停下了步子，似乎心有不甘，随后说了声：“今日便宜你了。”

直到皇后离去，淑妃都没明白她指的是什么意思。不过，在看到背着药箱匆匆赶来的孙庭显时，她忽然明了皇后的意思，一时只觉得背后生寒。难道皇后也看出她与孙庭显的不寻常吗？

淑妃猜得没错，若没有萧其为之事，这会儿皇后恐怕是在审问孙庭显了。她今日特意要淑妃过来参加宴会，并不是想与她修好，不过是从旁的宫女嘴里打听出了一些事情，想利用这个机会试探一下她与孙庭显。

孙庭显背着药箱看向淑妃，却见她失魂落魄地起身，似乎准备回宫，他一时不舍，便多看了几眼。只是对上淑妃投过来冷漠疏离的目光，他的心里一震，似乎明白了什么，这才想起上次凤大小姐劝他的话：若真的为着她好，便离她远些，如若不然，不只他们两个人，而是两个家族都会受牵连。想到这里，他强迫自己别开目光，才想着所行的目的，问带路的小太监：“可是皇后不舒服？”他刚刚准备从太医院回家，便被小太监传皇后的口谕传了来，这会不见皇后，一时不解。

小太监也是不明白，不过有另外的小太监与他低语了几句，他才缓了过来，讨好道：“皇后的弟弟去了，皇后这会儿也应该出宫了吧，孙太医不如回家去休息。”他之所以讨好孙庭显，不过是为着他太医的身份，他们作太监的，哪能没个小病小痛，一旦生病了又如何敢叫太医医治，不过眼下讨好了孙太医，日后有个三病两痛的也能走走后门。

孙庭显听了，温声道谢。心里却一阵寒意，想到淑妃刚刚冷漠的眼神，心里也有了数。不再多待，便背着药箱离宫了。

皇后去求皇上时，皇上没想到萧家那纨绔竟然就这样死了，一时有些唏嘘，又想到他是安国将军唯一的儿子，便道：“朕和你一起去看看。”他此举也是为了安抚萧正林，从前有他的纨绔儿子制约着他，如今他没了指望，说不得便将目标放到争皇位上去了，当然，是帮着皇子争皇位。

皇后哪时知道皇上心里的小九九，这儿只想回将军府看看她爹和弟弟，她到现在都不相信自己的弟弟已经死了。

皇上与皇后驾到将军府时，府里已经挂出了缟素和灯笼，府中一片悲戚。纵然没人喜欢少爷，可也不敢表现出来，生怕被将军发卖了。

“谁挂的？！给我撕下来！”皇后一见这刺眼的白色，颤抖地指着问道。她不相信！她的弟弟怎么会死了！刚刚在宫里不是还好好的吗？她还正帮他寻媳妇呢！

皇后身旁的老嬷嬷见皇上一脸不喜，心疼地拉着皇后，劝道：“娘娘，万事有皇上作主呢。”虽是劝慰的意思，却含着提醒，提醒她皇上站在旁边呢。

果然，皇后听了老嬷嬷的话，强压住内心的悲恸，歉意地看着皇上说道：“臣妾无状，还请皇上恕罪！”

皇上见她悲伤不已，倒底心一软，温声道：“无事，朕知你心里难过。”说着，竟然抬手拍了拍她的手。

安国将军萧正林出府恭迎圣驾，见到皇上安慰皇后，内心多少有些欣慰，只是想到自己刚刚去逝的儿子，一时悲从心来。

“爹——”皇后见她爹似乎一下子衰老的十几岁，精神也萎靡不振，一时更加难过。若不是碍于皇上在此，她险些就要跪下去了。只是皇家的身份不容造次，萧正林还忍着悲恸向两人行了礼。

待领着两人进了屋，皇后再也忍不住了，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为儿怎么会好好地就——”她怎么都说不出那个“死”字。

萧正林白发人送黑发人，本就悲痛欲绝，这会儿听到女儿问起，才愤恨道：“刚刚太医检查过了，说是中毒而死。”说到中毒，他的眼神里阴沉得都能吃人了。他想不到，竟然有人毒死了他的儿子。

“中毒？是何人这般大胆！本宫定要将他碎尸万段！”皇后扬声道。

皇上也适时地表态：“安国将军可有查出此人？”他对萧其为的死活并不关心，他关心的是萧正林，若是他没了萧其为这个软肋，日后不好掌控啊。

萧正林这才示意护卫道：“将人带上来。”然后看向皇上和皇后说道：“不止中毒这般简单，太医说为儿体内有两种毒，一种是慢性毒，时日已久，还有一种是奇毒，让他致死的便是这种奇毒。”

正说完，两名护卫就提着一名披头散发、一身血迹的人上来。将人重重地摔在地上，萧正林上前踢了一脚，怒道：“就是这个贱婢下的毒！”说着，那眼神像淬了毒液似的看向地上的人。

皇上没想到竟然是一名女子，她正努力地仰起头，血迹斑斑的脸上已看不出容貌了。却听到用颤抖的声音说道：“他该死……”

只是这一句话，便被萧正林狠狠地踹了一脚，许久没有动静，若不是双手紧紧地扒着地上，还以为已经死了呢。

“到底是怎么回事？”皇后恨不得将这个贱婢挫骨扬灰，然而此刻她依旧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正林抬头说道：“她是为儿的妾室叶眉，微臣查出了这贱婢日日在为儿的酒水里下毒，只不过是慢性毒，没了要了他的性命，只怕这奇毒也是她今日所下。”说到这里，他吩咐下人去唤大夫过来。竟然毒死了他的宝贝儿子，他怎么可以让她这么轻易地死去？！他要她活着生不如死，却又求死不能。

皇上还以为是萧其为的仇家寻了来，没想到竟然是一个小小的妾室。他忍不住问道：“叶氏，你因何要害萧公子？”

本以为地上的人不会回答，哪知她撑着双手在地上艰难地爬了一步，虚弱道：“我根本……不愿意……作他的……妾……”说完，她笑着闭上了眼睛。其实她还有一个秘密没有说出来，她之所以对萧其为下毒，不过是为了心上人报仇罢了。两年了，她本心如止水，却没想，萧其为在一次酒后竟然告诉她，他将自己的心上人折了腿、割了舌头、毁了容，丢在闹市里卖艺乞讨，直到被当作妖人砍了头。那一刻，她从来没有那般恨一个人，恨不得生生吃了他。今日他中毒致死，即使不是她做的，她也认了。

“是这样么？没有人指使你？”皇上皱眉问道。竟是萧其为强　抢了民女，反被毒死？

叶眉趴在地上没有再说话，她不愿意再说什么，更不愿意暴露出心上人的姐姐。她之所以绝口不提心上人的名字，就是怕连累他的姐姐，就让她一个人受着好了，毕竟自己就快见到他了。想到这里，她突然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咬住了自己的舌头。

“她自尽了！”皇后与萧正林一般，也不希望她就这么死了，见状，喊道。

可惜太医来得迟了，上前一检查便摇了摇头道：“已经没气了。”

皇上低头扫了一眼看不出人样的叶眉，倒有些佩服她的气性。却突然听到萧正林恶狠狠地吩咐道：“将她拖下去喂狗！”

皇上见他这般对付一个弱女子，一时有些反感。说到底，若不是萧其为强　占民女，也不至于发生这种事情。不过眼下萧家人都失了理智，他也不想说这些。

“皇后就在萧家陪陪将军，朕先回宫了。”皇上看着下人将叶眉拖出屋子后留下的一道血迹，觉得自己一刻都待不了。

“臣妾谢皇上体恤。”皇后确实想留下来帮忙处理弟弟的后事，因而感激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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