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韦智之求

“你坐吧，今日前来可是有什么事？”凤娴月温声问道。与张玲儿一样，他也不是府里的下人，当初跟着她，不过是为了张玲儿而已。

韦智犹豫了再三，便握着剑跪到了地上，恳求道：“凤姑娘，我知道此事与你无关，可是，我实在是别无他法了，请凤姑娘出手救救玲儿！”说完，他重重磕了一个头。

“她怎么了？”凤娴月派甲一打听过张玲儿的近况，听说现在还住在皇上安排的别宫里，受到贵客的待遇，既然如此，那定然没有人敢找她的麻烦，又何来救命一说？

韦智面带忧色道：“她现在还在皇上的别宫里，可是她当局者迷，皇上礼遇她，无非是因为她和凤姑娘的关系，可她心里却怀揣着不可能的希望！凤姑娘，我求你帮帮她，若是她再这么执迷不悟下去，也不知道她以后会怎么样。我也知道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强，她若真的不喜欢我，我也不会勉强她，从今往后不出现在她跟前便是了，可她用不着拿一辈子去赌！皇上他根本就不是她的良人，就算她能得了皇上的青睐，以她的身份也做不了皇后，难道要做三千佳丽中的一员吗？我实在不忍心她有一个这么凄惨的将来！”他这番话也向张玲儿说过，可她却气得指着他让他走，并让他再也不要出现在她的面前！

韦智这番话倒是说得极为中肯，皇上早就到了大婚的年纪，却迟迟没有立后，朝中的大臣早就蠢蠢欲动了。而以张玲儿的身份确实是匹配不上皇上的。更何况，皇上对张玲儿并没有男女之情。

凤娴月站起身，轻声说道：“可我并不是她的亲人，没有权力也没有资格去管她。如今路是她自己选的，纵然这番话我再在她面前说一次，你以为她会听进去吗？”

韦智痛苦地闭了闭眼，他实在不愿意看着张玲儿踏进这么一个火坑。当初若不是他躲进张家，张家也不会被灭了满门。所以从那时候起，他便发誓要照顾她保护她一辈子。可如今他竟然要食言了。不，他不能放弃。韦智又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匍匐在地上说道：“我知道我这么求你太过自私了，可是，我真的是没有办法了。凤姑娘是我一生见过的人中最有智慧的，定能想办法救救她的，救凤姑娘了！来生结草衔环做牛做马，必定报答凤姑娘的在恩大德！”

说着，他又砰砰地磕了几个头。地上很快就渗出了血迹。凤娴月忽然有些动容，这样一个有情有义的人如果被辜负了该有多可惜。

韦智只听到头顶上的声音传来：“好吧，我答应你，再帮她一次，可是你要知道，我只能尽力，至于她回不回头，我根本就没办法控制。”

“谢谢凤姑娘！”韦智顿时激动地说道。

待派人送他去了别院休息，青儿才伤感道：“小姐，其实我觉得韦大哥多好的一个人啊，又对玲儿一心一意的，你说她为什么就看不到呢？”

凤娴月摇摇头，低声道：“因为总觉得自己能得到更好的，却不知更好的就在身边。还好你和单淮没让我操心，对了，你的嫁妆我已经准备好了，待会儿去小库房看看，还要不要添点什么。

青儿惶恐地摆摆说：“小姐，我只是个丫鬟，哪里要什么嫁妆？小姐别为我破费了！”

“傻丫头，”凤娴月却是一把拉起她的小手，认真说道：“你我一起长大，我当然希望你过得幸福。虽然单淮并不在意什么嫁妆，可是，女子立在这世间也脱不了这些俗物，我当然想给你最好的。”说到这里，她突然也有些伤感起来，前世青儿为他而死，今生，她们都找到了各自的幸福，真好。

“小姐——”青儿忍不住抱着凤娴月哭了起来。

既然答应了帮张玲儿，她也不想耽误，便带着青儿进了趟宫，顺便提一提回凤凰堡之事。

晏澈听到凤娴月求见的时候，眼睛一亮，放下手中的奏折便站了起来。他想了想，又吩咐旁边的松贤：“去，吩咐御膳房准备午膳。”

松贤低眉顺眼地退了出去。自从先皇驾崩之后，他便跟在了新皇的身边，还是担任太监总管一职。

凤娴月与松贤擦身而过，松贤恭敬地行了一礼。凤娴月轻轻点了点头，对于一个服侍两代帝王的太监总管，她心里说一点疑惑都没有哪是假的。如果他猜测得没错，先帝的毒药恐怕就是眼前这个太监下的吧。当然，指使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新主子。有些事情越想越明白，反而觉得没什么意思了。

待进到殿中，向晏澈行了一礼后，凤娴月便直接说道：“臣妇的爹安逸侯想携家丁回凤凰堡，不知皇上能否恩准？”

晏澈的表情一僵，随即回复如常，只是放在背后的手却紧紧地攥了起来，他温声道：“师妹不用与我这般生疏，若不是幸得师妹一家相救，我也活不到现在。至于师父要辞官之事，如今朝中还遗留着不少晏祁的党羽，我实在是非常需要师父的帮助。”

这分明是借口了。凤娴月不由得有些失望，她以为晏澈登基后，他们家就能过上平静的日子，现在看来，恐怕没有那么容易了。

她上前一步，轻声说道：“家父年岁已高，皇上又何不成全他呢？”

晏澈却问道：“成全？留在京城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我可以向你保证，绝色不会像父皇一般猜忌你们，你们又何需急着离开呢？”是的，他并不是非要挽留凤平，而是他知道，一旦凤平等人要离开，她也不会留在京城里。他怎么可以让她从他面前走开呢？

凤娴月微微有些怒意，他口口声声说不会猜忌他们，若真的如此，又何必一定要将他们圈在这京城里呢。她抬头看向晏澈，原来病弱的少年，如今如今已经变得坚硬 挺拔了，她开口道：“皇上，实不相瞒，当初举家进京，并不为了权势，而是想过平静的日子，不想与开元起纷争，如今天天下局势已变，皇上又真的放心得下我们，就更应该让我们离京，我们对皇上感激不尽。”

听出她语气里的坚决，晏澈的脸色有些难看。他费尽心机地想留下她，她却千方百计地想离开。当真没有把他晏澈放眼里了。他转身沉声说道：“这件事情朕自有定论，还请师妹暂时不要再提。”

凤娴月听着他的称呼从“我”变成了“朕”，心中不由冷笑。看来战寻说得没错，晏澈已经不再是曾经那个温润的公子了。眼下与他硬碰硬并无好处，凤娴月便敛住了心中的思量，转而问起了张玲儿。

晏澈见她不再提起要离开的话了，心中终于放心了些。说到张玲儿，他含笑道：“张姑娘还在别院呢，要不我带你过去——”

“不敢劳烦皇上，臣妇自己过去就行了。”凤娴月疏离地打断了他的话。

晏澈心中虽有不满，却没有表现出来，而是说道：“不如这样，我派人去将她带过来，等会儿一起陪我用午膳？”

他虽说得是疑问的话，可分明是肯定的语气。凤娴月知道再决绝便不妥了，故而说道：“那就有劳皇上了。”

张玲儿被带进殿的时候，心里高兴不已，她住在别宫里，皇上似乎根本就没想起她这个人，可今天却突然召见她！待她进了大殿，见到一旁站着的凤娴月时，她心中微微有些恼意。她并非真是凤娴月身边的丫鬟，她明明也是爹娘手中的掌上明珠，当初跟在她身边不过是为了报仇而已。如今大仇得报，她只想做回她自己——张玲儿，而不是凤娴月身边的婢女张玲儿。

晏澈的目光根本就没有投身过张玲儿，见人来了，便唤来松贤摆膳，并说道：“张姑娘既然来了，那就一起用膳吧。”

“玲儿近来可好？”凤娴月问道。

张玲儿含笑道：“谢战夫人的关心，玲儿自然是好的。”

一声“战夫人”便表明了她的心意，凤娴月微微垂了垂眸。倒是晏澈，听到这一声战夫人，只觉得看张玲儿哪儿都不顺眼了。若不是碍于凤娴月在此，他真想将张玲儿丢出殿去。

张玲儿却犹未可知，待午膳摆了上来，便与凤娴月同坐在一起。她本就是大家小姐出身，餐桌上的礼仪倒也是不差的，只是，皇上的眼睛根本就没有关注她。

凤娴月一顿饭吃得如同嚼腊，好不容易勉强吃了一碗，便放下碗筷道：“臣妇吃好了。”

晏澈也放下了手中的筷子，问道：“可是不合味口？”他明明吩咐御膳房都是按照凤娴月的喜好来做的，可她怎么会吃得这么少？

凤娴月轻声道：“可能是没什么味口吧。对了，皇上，臣妇想和张姑娘去御花园走走。”张玲儿本就不是后宫中的人，想要离开倒也容易，只是她如今被皇上奉为座上宾，若是不经他允许的话，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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