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大学毕业又没工作的家伙可能都会自称作家吧

“我叫熊且益坚，不是隔壁霓虹人，我是夏人，当然，我并不清楚自己的祖先有没有和历史上的掠夺者们发生过什么缠绵悱恻的爱情，但现在他们都是这个国家的一部分......对了，我其实并没有时间阐述关于我的这个名字以及血脉传承的历史，因为我现在要自杀了，啊，如果有人看到我的遗嘱，希望你能遵照我的意愿，称呼我为‘益坚’，熊且什么的就算了，我爸爸是个混账。”

益坚放下钢笔，在夕阳的余晖中，掏出了一根早就网购好的麻绳，搭在电风扇上面。

“不知道这东西能不能吊死，要是挂在上面下不来，活活饿死那可就悲催了......”

尽管他仍旧有些迟疑，但今天，是他为自己选定的良辰吉日，如果不死的话，甚至对不起花了二十八块九买的黄历。

库嗵~

哐啷~啷~啷~

电风扇果然不是能上吊的地方，起码益坚现在确定这件事了。

他毫不心疼地看了看掉在地上磕坏了的风扇扇叶，从上面迈了过去，他来到阳台，晾衣杆是个不错的选择。

“不行，要是被好管闲事的邻居看见，今天死掉的计划就泡汤了。”

于是益坚只好等待，现在是傍晚，距离太阳落山大概只有一个钟头左右的时间。

或许他还可以在这一个钟头的时间里，再好好看一看祖母的照片。

那个和蔼的老人三天前才办完一切丧礼——在叔叔婶婶只提供出席的前提下。

或许他们真的以为老人的积蓄足够办完丧礼，而不是靠益坚兼职写些违规的东西加上某借钱APP才攒够的费用。

坐在床下，背靠着床沿，益坚手里握着的是他和祖母在“大红门”拍下的照片。

在他的印象里，好像每个人小时候都去那里拍过照片，没办法，谁让几乎每个夏人都有一种叫权力崇拜的天性呢？

或许是夏国少有间断的历史文化带来的群体性错觉吧。

谁知道呢。

悲观的情绪没有持续多久，天就暗了下来。

街道上除了贪玩的几个熊孩子以外，就没了别人，他们的父母也就是益坚最担心的那些邻居们，都回到了家里，给熊孩子做饭去了。

“月黑风高，自杀时，就是现在了。”

益坚重新在阳台的晾衣杆上绑好麻绳，关上灯，拿过来事先准备好的塑料凳子，摆正以后踩在上面。

“永别了，这个肮脏下流的世界，永别了，肮脏下流的我。”

益坚利落地踢掉了塑料凳子。

当！

杠杆敲击在头骨上的清脆响声，让对“另一个世界”充满幻想的益坚回到了现实，伴随他回到现实的，还有脆生生的疼痛感。

“疼疼疼……”

益坚捂着脑袋，在一片漆黑当中寻找着致使自己上吊失败的根源——晾衣杆。

“我家晾衣杆是这个形状的吗？”

他摸黑抓住了一根扁长的东西，冰冰凉凉的，但又好像有点黏腻……是血没错了。

“啊啊啊啊啊啊，血啊！”

他或许不怕死，但绝对怕血，尤其是自己的，而他此刻也意识到，那个摸起来冰冰凉凉的“晾衣杆”，根本就是不知道从哪里掉下来的一柄长剑！

长剑！

长剑？

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我家？

益坚强撑着意志，好让自己不会因为晕血而昏厥过去，他试图思考。

噗通！

这回落在他身上的东西更重了，不过软软的，手摸在上面，好像还有温度。

等等！

那是什么！

丝丝缕缕的，柔软但坚韧，连着一个圆圆的，嗯，还很香……不对，这是……

人？

一个人？

女孩？

那我手里的胖次是谁的？

我去这到底是是怎么一回事？难道也有人和我一样想不开上吊吗？可为什么会掉到我家里来啊！

警察叔叔！我可什么都没干！是这姑娘自己掉下来的！

就在益坚满乃子都找不到一丁点脑子的时候，那个不知道从哪里掉下来的女孩，动了。

下一刻，长剑划过地面发出嗤嗤的声响。

再下一刻，益坚的脖子上感觉到了凉意。

“大姐！大姐！手下留情，我是顺民啊！”

一片漆黑中，益坚感觉自己受到了生命健康方面的威胁，于是扯着嗓门大喊道，希望对方看在自己是顺民的份上，饶了自己一命。

当然，他还顺便把对方的胖次举过了头顶。

啪！

那女孩一把抓过胖次。

“嗯、嗯……唔……”

因为一只手握着长剑抵在益坚的喉咙上，所以她只能用另一只手费力地穿好自己的胖次，至于为什么从上面摔下来，还会把这东西摔掉，益坚却丝毫不知情（其实就是这家伙情急之下乱抓弄下来的）。

“吾乃半月天域，梦殿麾下不破尊，汝是何人？”

“呃，那个……我？哦，我叫益坚，是个作家。”

女孩歪过头，如同一只小动物打量未知事物一般。

“没有工作的废宅、啃老族、自私自恋且自卑、有自杀倾向……嗯，就这么多了。”自称不破尊的女孩如是说道。

“嗯？？？”

益坚满脸问号地看着她。

“是你的梦魇告诉我的。”

“梦魇？”

“嗯。”

女孩寡言少语的样子是在让益坚抓狂。

“那这位不破尊大姐，要是没什么事，你可以从我家出去吗？不要妨碍我这个没有工作的废宅啃老族自杀好不好？”

“不行，吾现在不能离开，能见到吾，是汝这般低等生命的福音，汝应当感恩戴德。”

我去？

莫名其妙闯进别人家门，还用cosplay的剑抵在别人喉咙上，最后还成了我的福音？

我看起来有那么贱的吗？

“你这个小……疼疼疼疼……有话好好说，你这把剑还是很漂亮的嘛！”

益坚贱兮兮地抚摸着剑身，一脸痴迷的神情。

因为在他看来，自己这恐怕是遇上变态了，自以为是女战士的那种。

而这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顺着她的话说，毕竟无论如何那柄剑可是实打实的金属利器，要是对方真的动手，自己这条小命可就玩完了！

不是本来就要自杀吗？

当然不一样！

自杀，是对这个世界强烈的控诉，在明白了自己无法改变任何现实以后的决绝！

和那种不知道为什么总之就是死掉了人是绝对不同的情况！

我叫益坚！不叫熊且益坚！

生不能自己做主，在一个没有真相的国度，唯有死，才是我，这个抛去了肉身，只专注于精神领域的唯一的我能够做的正确的事！

当然前提是我不要被这娘们先宰了才好。

“奇怪……”

女孩深紫色的双眼死死盯着触摸了剑身的益坚的手，半天没有移动。

怎么？难道说她不想让我碰她的剑？难道说这是对这把剑的某种玷污？

完了……

就像正常人猜不透恐怖分子的思维一样，虽然自认为是作家，但益坚仍旧无法理解这些狂热二刺猿的脑洞（毕竟突破了次元限制的想象力，无贬义）。

只见女孩撤回了手里的剑，拿到自己的面前，仔细观察着。

益坚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

他立刻翻身，捡起地上的塑料凳子，朝女孩那边丢过去。

嗖！

女孩迅疾出剑，那动作怎么看都不像是在开玩笑，于是益坚只听到了塑料凳子被划破的声音，速度奇快，而且没有任何多余的杂音。

哗啦啦……

塑料碎屑掉了一地，顺便也连带着益坚的下巴。

“这、这、这、这……阿珍！你来真的！”

不知道为什么，这家伙竟然在这么危险的时刻，回想起龅牙珍的陈年老梗。

只出一剑，却如同斩碎了空间，益坚再次低头的时候，发现那塑料凳子已经变成了数不清的碎渣。

“吾饿了。”

啊，知道了。

除了女孩的说话声以外，她肚子里发出的“咕咕”声也一同被收进了益坚的耳朵里。

“我也有点，那你先等一等，很快就好。”

开灯，进厨房，烧水，拿碗，开袋，泡面，所有动作一气呵成，不愧是究极废宅，连吃泡面的手法都如此娴熟。

至于逃跑，开玩笑，傻子都能看出来，那女孩根本就不是吃素的好吧！

益坚敢确定，自己要是真的逃走，只怕还没等双脚离开房间，自己就要变得和那只凳子一样了！

“吃吧。”五分钟，黄金时间，泡面已经端上了桌子。

“嗯。”

女孩放下了手里的长剑，直到这时候，益坚才清楚地看到那长剑的模样。

总体来说只有一个字，紫，紫色的紫。

整把剑除了剑柄形象的兽首比夏国传统的剑更花哨以外，剑身也更加宽阔，半人多长，剑从（脊锷之间的坡）部分用某种特别的手法点缀着紫色油漆的纹路，当然，益坚不知道那是什么，也就把那当做油漆而已。

“半月天域的至高意志，吾，梦殿麾下不破尊，得授饮食，感恩之至，愿至高意志的福泽遍赐世间。”

看着女孩念叨完毕，益坚心中嘀咕：明明是我辛辛苦苦给你泡面吃，怎么功劳倒成了什么至高意志的，什么事儿啊……

吸溜、吸溜，吸溜吸溜吸溜。

一阵让益坚觉得不怎么美好的声音过后，女孩可怜巴巴地抬起了头，望着自己碗里的那一份面。

“不破尊是称号对吧，你的本名叫什么？”

“天域之人的本名，不能告诉低等生命。”

“不说是吧？”益坚冷笑一声，端起了碗，“我熊境泽，就算把你饿死，死外面去，也不会给你再多吃一口！”

说着，他来到厨房，在女孩正好能够看得见的位置，准备倒掉碗里的泡面。

“吾名……染……染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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