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魔法师与异变

夜深了，但书房里依然亮如白昼。嫉妒之主手中摊开着一本极其精致的古典魔法书，但他此刻却是出神地望着窗外，直到娜缇娅被带进了书房。

经历了刚才的一幕，娜缇娅不太敢直视嫉妒之主，下意识的低着头。

只是遵循指示领来娜缇娅的女仆并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但是对于娜缇娅此刻的举止，她颇感欣慰。

“伤口愈合了吗？”

说起伤口，直到洗澡的时候，娜缇娅才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上有很多莫名其妙的创伤。她并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留下的，但所有的伤痕都在那瓶看上去就超级超级厉害的药水的作用之下迅速愈合了。

“是的，主人。”娜缇娅尝试恭敬起来，但是语气依然很生硬。（既视感）

“跟我来。”

“是。”

嫉妒之主走得很慢，至少比女仆带领她熟悉领主府时的速度要慢上许多。娜缇娅一边跟着，一边将行进的路线与记忆中的构造相重合。

……

不对！

这路……

绝不是通往女仆们的卧室！

是通往他的卧室！！！

果然，这个禽兽还是抵挡不住我的魅力吗！你的面目终于暴露出来了！死变态！娜缇娅捏紧了拳头，在心里咒骂了一声，随时准备给他来上一拳。

所有的愤恨，紧张，不安，都在路过领主的卧室之后消失殆尽。

誒？剧本是这么写的吗？和想象的不太一样啊！

娜缇娅仔细看了看眼前的目的地，然后想了想。

啧，储藏室？？？

这是一个简洁得过了头的房间，空无一物，只有平整的地板。

“你就睡在这儿吧。”

蛤？这房间里，别提床了，连被子都没有。

娜缇娅呆滞了片刻后，依然是毕恭毕敬地说道：“是，主人。”

……

“这里怎么可能睡嘛！！！”娜缇娅在地上扑腾着，开始发起了牢骚。虽然温度舒适，但她实在是难以睡在坚硬的地板上。

滚来滚去，各种不舒坦，根本睡不着，于是，她决定出去转转。

“去哪儿呢？”四个字刚一出口，她便有了主意。前往露天花园吧！还没去过呢。

哒哒哒哒哒（迫真脚步声）

现在完全沉寂的时间。昆虫微鸣中的夜晚显得格外寂静，月则是给这本平凡无奇的花园增添了几分幽雅。不过最吸引娜缇娅的还是那漫天的繁星，星图覆盖满了整个夜空，一直延伸到那不可视的远方。这光，虽然清冷但依旧美好。

光……精灵……父亲……

泪，冲了出来。

……

“哟，这不是小姑娘嘛！”

是那位暗精灵守卫的声音，从花园的另一侧传来。抹了把眼泪，娜缇娅的脸逐渐黑了下来，直到她看见了巴德尔旁边的嫉妒之主，脸色才略有缓和。

“伊尔芙？”

“是的，主人。”由于还没有学习礼节，娜缇娅象征性了低了低头。

嫉妒之主只是确认了来者的身份便不再说话，完全没有不久前那种没心没肺唠叨个不停的样子。

“过来一起坐下吧。”巴德尔挥了挥手，示意小桌旁的第三个位置，在那里，魔力迅速编织成了一张椅子。

本来还有所顾虑的娜缇娅在巴德尔不断的催促下，倒更像是赌气似的，坐下了，眼睛不由自主地开始打量起了两人。

巴德尔在喝酒，不知道是什么瓶子的瓶子里装着不知道是什么酒的酒，但仅从香气上看，即使是娜缇娅这种不懂酒的人都觉得这酒不错。

嫉妒之主则是在撸猫。两只白猫，一只躺在他的膝上，一只蹲坐在他的脚旁。见到娜缇娅来了，两只猫一时对这只光精灵生出了兴趣，不过也仅限于几分钟而已。

巴德尔沉默地品味着酒与风与星与月，装出一副风雅的姿态，嫉妒之主则近乎是凝滞状态。这种氛围，是尴尬吗？不，只有娜缇娅一个人感到很是不舒服，以至于忘记了坐姿如何，手应该至于何处，目光又应该聚焦于何处……干脆，闭上眼，借着月光，开始练习起了操纵魔力。这点小动作倒是引起了嫉妒之主的片刻注意力。

……

两人出现在露天花园不是偶然，但是娜缇娅对此毫不知情。

不知过了多久，天空，发生了异变！

没有任何的征兆，没有任何的蓄势，似乎，整片天地随着一声沉重的心跳，陷入了一片猩红。红得妖异，妖异得动摇人心。

娜缇娅只是突然感觉到头晕目眩。等她缓过神来时，已经身处异常的空间中了。

血色，妖异而又阴森，引出了娜缇娅心中最本能的厌恶，身体随后开始因为窒息而觉得不适，魔力不受控制地涌出令她惊慌失措，最终理性逐渐散失，思维逐渐混乱，在这种状态下，无论遭遇了什么，都不足为怪。

一阵温和的魔力流拂过，恐惧中的娜缇娅逐渐恢复了清明。从未见过这种魔法的她依然有些慌乱，不知所措。一旁的巴德尔依然在自顾自地喝着酒，好像是已经习惯了。嫉妒之主则是站起身，面对着那一轮异常的红月。

……

最初的异常过后，领主府旁的山里开始骚动。那庞大的扭曲的魔力造成的大规模异常波动，连一个感知方面的白痴都能轻易觉察。随后，恐怖的啸叫自远方传来。稍微有点见识的人不难辨认出，那是极大规模的怨灵群体！

缺乏对神秘的抵抗力的娜缇娅在领主府结界的庇护下算是勉强维持住了理智，但随着怨灵的靠近，她的脸色越来越差。更多的其实还是对怨灵一类的本能的畏惧，就差大喊，鬼啊，然后石乐志地跑开了。

“哭丧着脸干什么？欣赏主人表演的机会可不多。”

表演？还欣赏？对于娜缇娅来说这完全是个噩梦，还是最可怕的那种，然后发生在了现实中。这个坎铁定跨不过去了。

……

娜缇娅逐渐适应了异常结界内的空间，巴德尔也没再多说话。

目标群体，逼近了。

嫉妒之主踏出了结界，独自一人去面对庞大的怨灵军队。没有任何器物的辅助，仅只是右手平举，打开手掌，五指微曲。他的掌心并没有在汇聚又粗又长的光炮。他的气势逐渐渗透，开始影响这异常的空间。这一切在娜缇娅眼中看来，只是嫉妒之主正在单纯依靠自身的力量去释放中级中的上位魔法烈焰风暴而已。

但是魔法成形太慢，即使成功释放也难以对怨灵造成有效的杀伤，娜缇娅在心中如此总结道。

然而只是如此吗？大规模魔力流动，引得娜缇娅一阵失神。片刻的恍惚过后，眼前的景象已经远远超出了娜缇娅的认知。

大得不像话的火焰构成的漩涡捕获了数以万计的怨灵，然后倚靠魔力属性优势不断地磨灭怨灵们的力量。第一个娜缇娅并看不懂的魔法过后，只有少数几个首领模样的存在能够冲出漩涡。其后等待着他们的，是几乎瞬间凝结而成的冰墙拦住去路，迅速由地面延伸而起的岩刺突然袭击。浅紫色的神秘加持使得这些物体拥有了对灵体的能力。

袭击，彻底失败了。

“我不甘心啊！”最为靠近嫉妒之主，也是余下的怨灵中身形最清晰的那一位。它那模糊不清的面部逐渐浮现出了一张脸。并没有娜缇娅想象中的那么狰狞，反而隐隐约约地看上去有几分面熟……

“多少年了，你一点长进都没有。当年在寻道路上，你输在了魔法，现在，你依旧跨不过去。”

……

“不！不对！不可能！”

那怨灵逐渐扭曲作一团……

“一切都是因为奇迹，是奇迹选择了你！我倒要看看虚伪的奇迹是如何破碎既定的存在的！”

嫉妒之主觉察到它要做什么的时候，已经晚了。

怨灵化作一股梭形魔力向花园掠去。

嫉妒之主仓促之下引导构成的壁障根本不能阻碍怨灵的冲击。

巴德尔拔出了剑，拦住了怨灵的去路，但却被穿身而过，神情恍惚。

花园之上，只剩下了光精灵，娜缇娅。

怨灵向娜缇娅伸出了手，绝望的神情，极度渴求的目光，以及，窥视她内心深处而浮现出的面庞。

“姐……姐？”下意识地，娜缇娅伸出了手，迎了上去。

那一刻，好像有什么东西松动了。

泪，不受控制地，自娜缇娅眼角滑落。

为什么，我会哭呢？

…...

然而，娜缇娅没有机会弄清楚这一切了。她的人格被迅速压制，甚至有泯灭的迹象。

“哈哈哈！！！拥有身体的感觉真好。”娜缇娅？将目光从自己的双手转移到了半空中的嫉妒之主身上。

“光精灵！高度魔力亲和！”依然是娜缇娅的声音，但是极度癫狂。“没有了虚伪的奇迹魔法，我倒要看看区区人类如何战胜高等精灵！”

“月之辉啊……”自觉胜券在握，因而肆无忌惮。（她？）吟唱着魔法的引导咒语，但更像是在提前宣告（她？）的胜利。

……

嫉妒之主并没有打断怨灵。可怜的家伙一直以来都误会了不少东西。其实，它清楚真相是什么，只是它的高傲不容许他相信而已。

“这一次，你做过头了！”嫉妒之主很罕见地生气了。

充斥着毁灭气息的光柱瞬间贯穿了嫉妒之主。

..

..

哈哈哈哈！我赢了！不对，还不是高兴的时候！那只是虚影！他在左侧！不对，那也是影子！他在上空！在身后！？不对，不对，都是影子！那种薄弱的存在感，不可能是他的本尊！

在哪儿！在哪儿！你到底在哪儿！

出来啊！别躲躲藏藏的！

全是假象！既然要藏下去，那就全部都消失吧！

..

..

无数的嫉妒之主各方位围住了（娜缇娅？），开始汇聚魔力，使用最简单的光柱，攻向了怨灵。

..

..

我从来没有躲藏过。我一直都在。

若是你迟疑了，便皆能为真实。但若你全盘否定，则必会被重创。

连魔法都无法洞悉的你，怎么可能体悟到奇迹之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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