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县孤局（三）

（林道视角）

一旁的城楼顶上冒出两个人来。

一个是正打瞌睡的辛平辛席远，另一个是才去蔺仲仁那边统筹完粮草的李知李明先。

明先严肃的面孔上也带着疑惑。

“明先！粮草都处理完了吗？”

台沉一边系好玄清头上的黑纱一边冲城楼上喊到。与此同时，我看到席远的脑袋换了一个方向歪去。

“处理完了。”

明先没有大声喊话，我们这边依然能够听见。

这就处理完了？那还真是够快的。

顺便一提，明先才算是真正意义上跟着玄清练刀法的。虽说明先光是个头就比玄清高上半个头。

“主公。府邸门口有个人，似乎是找你。”

明先又一次开口补充道。

哈？找我？

没有报身份吗？

（安至视角）

我看向南方的远山，这时的天边还只是透出墨蓝色，离日出还要些时间。

总有种要在这样的乱世里存活不下去的窒息感。

……子忧玄清……你们再不来我真的要被宰了……虽然现在还很好运地没有被发现吧。

要不是师父交给我那么多忽悠人的本事，我早就下狱了。

再这样下去，恐怕即使是我没有在这边暴露，也要被连着所谓乱党一起被收拾了。

玄清那边的速度应该会快一些。全县和倚河滩距离这里都不是很远，全县要近很多，但子忧他们肯定是不能自己招兵的，只能去余州入杭借兵。而且就算是余州牧肯借，也要些时间才能返程。

祁尧大人……应该会借的。

她还只有十一二岁，胆量不大，但是以她的性格这种时候是可以当机立断的。

祁家并不是什么空有盛名的家族。

在齐朝危亡之际，我实际上没有什么对齐朝的感情。最主要的还是百姓。齐朝除了九京豫州一带，已经是个空架子了，齐朝欠了百姓太多，即使是陛下和车骑公主，还有老臣冷间和大司马史黎，都不可能弥补完全的。

但是祁尧不同。

完全不同。

只是祁家后人这一个身份，她就绝不能袖手旁观。大司马也是一样，史家后人也是不能的。

……不过那位史诗大人就说不准了。

嘛，又扯远了。

清晨的风很是舒服，夹带着一股山林间的清新气味卷舒过来。昨晚没有起风，又正是秋季，山间的冷气应该会下沉至山脚。

而我则感到一阵寒意，下意识伸手又轻轻在单衣上磨动两下。

“安至大人有些冷吗？”华渠的身高算是比较高的，回头看着我轻轻一笑，和善得根本不像一个要发动叛乱的将军，“话说安至大人主要是文官吧，还是多加一点衣服的好。这两天降温呢。”

“没关系的……不过我算是完完全全的文官啦，虽说会用一点剑法。”

我将笑容搬到面上，轻声回应道。

嗯，外交和内政学太多的后果。

实际上，这年头的我这种人可一般都是文武双全。而且我的武艺其实不差，兵器也学过不少种。子忧最不擅长的钢鞭就是我比较会的一类。

当然，我和玄清一样，从表面上完全看不出来会武。

虽然我没有玄清看起来那么无害。

“没关系吗？不过完全是文官就更要注意了。”

华渠是很正经的人，此时将右手搭在城墙上，也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只是望着南方。

“华渠将军有亲人吗？”

我莫名其妙地、连自己都没有料到地问出这个问题。

我从侧面看见，华渠在听到这句话时偏过头看了我一眼，眼底满是诧异。接着又迅速转回头，从侧面看，睫毛也压了下去，颤动两下。

“嗯……应该还在世吧。安至大人呢？”

“……可能不算是亲人吧。但是也算吧。……朋友，关系很好的朋友。”

华渠的反问让我愣住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答完之后，我才想起来。

就是亲人吧。

即使没有血缘关系。

他们会赶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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