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芬叶的基础教育

九镇，是九块水果切片蛋糕上的镇子的合称。与其它镇子不同，这九个镇子在名义上都归世袭的“九镇统领”统辖。现在，两个刚刚联合起来的团体在樱桃切片蛋糕上行动——而樱桃切片蛋糕上的小镇，便是“九镇”之一了。

与之前的切片蛋糕不同，这里居然设有检查站。四五位神情紧张的人员站在检查站处，却又露出疲态，大概是一天没睡觉了。“我们和那些盲目排外的家伙可不一样。”繁缕颇为自豪地说。她一脚跨进检查站，掏出自己的证件给那些人看，便顺利通过了。徐阳和德利紧随其后，依次通过。

然而，“神圣同盟”却被挡在外头。直到繁缕对检查人员们说“后面那三位我可以保证”之后，三人组才在后者警惕的目光中通过。芬叶一直紧紧抓住江柘的衣角；因为尽职的检查者尤其盯着她看。“是不是门什维科……？”他们窃窃私语着。

繁缕走在前头，自顾自地解释道：“这里其实是边境地区了。我们先在旅舍稍事休息，第二天我们信使队会去联络一下谢将军，之后我们一起回复合水果蛋糕见牛大人……”在滔滔不绝讲了一大堆行程安排之后，她才想到其他几个人也许根本听不清楚的事实。于是她放慢脚步，走到三位魔法少女旁边重复自己的讲话。

“旅舍？”江柘总觉得这个词似曾相识。在她模糊的幼年印象与长辈的讲述中，旅舍大约是供给外来客暂住的地方。但是，她的故乡也是很不欢迎外来客的。曾经有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带着自己的孩子在小镇的街上游荡，向她和其他人乞讨求生，诉说自己的家乡被墨索外尼的蛋糕吃掉的惨状；可最终，他还是被大家赶出去了。江柘回想起那对父子被赶走的那一天，连繁缕的进一步说明也没听进去。

这时，繁缕已经带领着他们走进了旅舍，为众人办理手续。看到墙上贴着的“只接待信使及商队等公务人员”的“温馨告示”，江柘又担心起来。然而繁缕似乎是说过“没事”之类的话；旅舍的前台接待员也是位颇为亲切的女士。这让她勉强安下了心。两位兵士面无表情，

变故发生了。前台接待无意中瞟到芬叶那一头金发，脸上的笑容立即僵住了。“门什维科？不，非常抱歉……”她亲切的神情不见了，变成了混合了恐惧与愤怒的神色：“抱歉，我没办法让你们入住。”

“为什么？”繁缕愣住了。

“因为，你们当中有门什维科……非常抱歉，请你们立即离开，否则……”前台的女士浑身发抖，往后退了几步，手伸向后头去拿一个小巧的黑色盒子——这是九镇特有的、与公安部门紧急联络的工具。

“门什维科？”繁缕回过头，目光落到芬叶的金发上。芬叶还是想要缩回去，可还是避免不了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她的身上。那两位兵士的目光尤其有压迫感：身高矮一些的德利还好，更高大的徐阳则极其可怕了。“软糖的恶魔，可憎的罪人……”旅舍的前台喃喃着，几乎要晕过去了。“她没有做错什么吧！”江柘把芬叶护在身后，向其他人抗议道。

“就算你们口中率领着难民到处破坏的‘伪九镇统领’石敏是门什维科，也不至于反应这么大吧。”海娜第二个表示抗议，甚至当场召唤出了几支魔杖。她想，如果九镇的这些人图谋不轨，自己还是有能力压制住他们的。

“但是，也有很多难民是门什维科……”繁缕不着边际的说明反倒加剧了紧张气氛。“所以呢？”江柘立即回击，音量之大让自己也惊讶起来；但她却不知道接下去该说什么了。还好，徐阳及时救场：“还是请大家都冷静一下吧。”“九镇也不是因为门什维科才变成今天这样的。”德利也说道。

事情最终和平解决了。徐阳与德利在一间房，繁缕则在与之相邻的单独一间。“神圣同盟”三人组则共享一间较大的房间——这算是旅舍的一种恩赐。

原本，睡前是个好好聊天的时机。不过，海娜只是简单地说了句“晚安”就睡觉了。芬叶好像没有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过来，眼泪汪汪地看向江柘。“我有做错什么吗……”她的声音细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没有……没有的啦。”江柘亲了亲芬叶的额头，把她拥入怀中。她想道：“以前的书上大概有讲过，这样的动作可以给她更多安全感。”于是，她用自己能够想到的最柔和的语调说：“你一点错都没有。是他们的偏见而已……”这样，芬叶才止住哭泣。此外便没有多余的话了；她们相拥而眠。

在迷糊中，江柘又接上了之前的回忆。

那一天，恰好是学校久违的假日。学生们迫不及待地跑出校门，去观看少有的“放逐”仪式。她原本不想凑这个热闹，但耐不住劝说，也过去参观。那个可怜的家伙，抱着号哭的小孩，还拖着一条麻袋，在特意为他们成立的“驱逐队”的嘲讽与追逐中踉踉跄跄地行走。大家都知道，那麻袋里头便是本镇执政的特殊恩惠——一小块姜饼。据说，它的来源，是新鲜去世的老人的一根手指。“滚出去！滚出去！不劳而获的家伙滚出去！”看客们的叫喊声如排山倒海一般，把自己学习与工作中积累的全部仇恨都倾泻在被放逐者身上。

“抹茶巧克力切片蛋糕从来不欢迎这种人。公民们！我们的小镇将会向所有人表明决心：我们什么也不关心，我们只关心自己的……”江柘突然听到了这样雄浑有力的声音。她抬头一看，只见是执政悬浮在空中。回忆开始变得不那么真切了。

突然，执政自发地燃烧起来，发出凄惨的嚎叫；最终化成一些焦黑的颗粒，洒在地上。

“怎么会这样呢……太过分了……太过分了……”江柘呆住了。人们四散奔逃。地面猛烈摇晃，建筑物开始坍塌。拖着麻袋的男性不再走动；他站直了身体，把孩子甩到空中，那孩子便大笑着变成了一支魔杖。从新魔杖的释放端喷出一条透明液体构成的水龙，把驱逐队的队员们缠住，让他们纷纷倒下。他转身看向惊恐的江柘，面庞逐渐变得狰狞起来：“可惜是个废物次级！”

“不是的，不是的……”江柘往后退去。那个男人几步就到了她的跟前，对她拳脚相加。江柘毫无还手之力，很快就倒在了地上。男人的嘴里发出意味不明的喊叫，开始试图扯去她的衣物。墨索外尼的大脸遮蔽了一部分来自大吊灯的光芒，可还是能看清它的一双大眼睛，与他那黑洞洞的大嘴。它手中的叉子，就要叉下来了……

江柘在一切毁灭之前惊醒了。芬叶仍在她的怀里安稳地睡着。

“过去了，都过去了……”江柘自我安慰道。她看着芬叶的睡颜，又想：不如就这样再睡一会吧。这孩子，比自己还需要关心。毕竟，她在那个地方待了那么久，而自己只是走了一遭而已。何况，她仅仅因为自己的发色就——

急促的敲门声不但打断了江柘的思考，还让江柘再睡一觉的想法破灭了。

“兵营……是兵营！谢将军有麻烦了！”繁缕着急地在门外喊叫。透过窗子，能看到远方的点点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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