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难以触及的温柔

红裙子，黑长发，恶鬼面具，坠落花瓣的长太刀，仅仅一击就将那只可以把她和绫子拍成肉酱的巨兽化为乌有的少女。

安娜抹去飘到脸上的黄沙，远远地望着那抹正往自己走来的比火焰还要瞩目的身影，心里涌现着浓浓的不真切感。

然而这一切又是无比的真实，她的鼻尖依旧真切地可以感受到萦绕在黄土上的腥味。另一只巨兽惊恐中钻向天空裂缝所发出的声音也仍旧在震颤着她的耳膜。

而就在她发呆的那么一会儿，带着恶鬼面具的少女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

“谢谢……”

安娜回神，低下头郑重道谢，然而下一刻，她却双瞳骤然一缩，身体不知是害怕还是紧张，轻微地颤抖了几下。

因为，那个一剑斩杀几十米大的巨兽的少女此刻突然蹲了下来，透过面具的目光直勾勾地看着安娜。

准确来说，应该是她怀中的绫子。

火星飘过的时候，安娜甚至都可以深深闻到，浓浓的血腥味中的那一抹淡淡的少女馨香。

“你……！”

看到少女伸过来的手，安娜惊呼，双手下意识地就把绫子越发紧紧搂入怀中。

少女抬到一半的葱白玉指微微停顿了一下，还是穿过安娜的视线，在安娜紧张的目光中，搭上了绫子沉睡的侧颜。

手指轻轻抚摸着，隔着恶鬼面具，动听的声音再次响起。只是这一次，却仿佛冬雪融化成涓流滋润着泥土，冷冽被春的温柔所取代。

“绫子姐，好久不见。”

感受着指尖传来的温柔和刺痛，祈月很想展露笑颜，可是嘴角抬到一半，却再也做不下去。依稀记得曾经的她应该是个很爱笑的人，至少或者也应该是一个有笑颜的人。

只是如今好像有些不同了。

不知为何的，分别的十多天里，她心中似乎被一种挥之不去的东西缠住了。

仿佛有什么在左右着她的心情，往里面加了苦茶叶一样，酝泽了浓浓的苦涩，又夹杂了淡淡的庆幸。甚至当初那抹淡淡的心动，似乎也随着时间慢慢发酵了一样，此刻再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却又多少陌生了的人，越发剧烈的心跳中多了一丝难以割舍。

明明就只是平平淡淡、从从容容的分别了十几天而已，为什么……

轻轻为绫子抹去了脸上的血迹和灰尘，她收回了仿佛红荆棘缠绕的布满纹路的手指，站了起来。

“背**，我带你们离开。”

再次开口时，仿佛一切温柔都从未来过，祈月转过身，头也不回地朝着火海里走去。

“啊……？啊！”

尚还震惊在绫子脸上完全消失不见的伤口中的安娜愣了一下，看了看前方渐行渐远的身影，连忙吃力地将绫子背到身上，然后弓着身子朝着少女追去。

……

不知过了多久，浓烟开始渐渐消散，游乐园的大门也越来越清晰，危机似乎也即将过去。

“啊——！”

不知道是踩到了谁的手，安娜脚底一滑，脚踝一痛，整个人就被绫子压着摔进了脏兮兮的地板上，激起厚厚的一层灰。

“疼疼疼疼……”

安娜可怜兮兮地爬起来，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灰，一边揉着自己发青的膝盖，一边鼓着腮帮子，看着前方默默地站着、稍微回过些头来的祈月，觉得委屈。

虽然绫子是自己未来的老婆让安娜背没什么错，可是就连她摔倒了都不来扶一下，人与人的温暖呢……？

只是，眼前的少女太过厉害，她也只敢在心头抱怨一下，何况虽然辛苦了点，但是能够背着绫子的确也是一件幸福的事。

这么想着，安娜感觉自己仿佛又充满了力量。

拍拍灰，重新背好绫子，她再次坚强地站了起来，跟了上去。

而另一边站了许久的祈月静静地将一切看在眼中，等到安娜重新靠近，她才再次踩着不是很快的脚步朝着游乐园的大门走去。

而有她在前面开道，似乎火焰也有灵了一样，为她们主动避开了道路，就连还存活着的丧尸，也安分守己的不像话，甚至有一些在感受到她们的靠近，二话不说掉头就跑。

跟在后面，安娜又偷偷瞄了一眼前方那个瘦弱的身影，心底又升起了一股浓浓的不真实感，然而其中还夹杂着一丝不明不白。

那个，你跟绫子之间……

安娜张了张口，不知怎的，却无法说出心中的困惑，只好跟着前面寡言少语的祈月一同陷入了沉默中。

时间就这样在沉默的空气里悄悄逝去了。待到安娜再次缓过神来的时候，她们已经来到了一个比较干净的房间里，原本漫长的路，似乎一下子就走完了似的。

“那，就送你们到这了。”

祈月扫视了一遍四周，点了点头，转过身看着安娜说到。

“真的万分感谢！”

安娜轻轻把仍旧昏迷不醒的绫子扶到沙发上，然后对着祈月郑重地鞠了一躬。

“好好照顾绫子姐。”

祈月的声音再次传入到低着头的安娜的耳中。也不知是不是听错了，安娜总感觉这次似乎比起之前的冷冰冰要温柔了许多。

仿佛多了几分认可一样。

“嗯，我会的！”

安娜郑重地点着头抬起了身子，然而下一刻，她的眼睛却因为一抹从她身边穿过的身影吓得一缩，再然后等她明白过来眼前的情况时，她整个人都呆住了。

只见戴着恶鬼面具的少女弯着身子，一只脚半跪在沙发上，撂开了绫子额前的几缕长发。

她脸上的面具稍微往上抬了抬，露出来的精致的唇轻轻地印在了绫子的额头上。而房屋中则梦幻般的飘着星星点点的红色小光团。

而祈月的身下，绫子的皮肤也慢慢开始开始绽放着柔和的红芒，甚至隐藏在脏兮兮的肌肤下的无论新旧的伤口，统统在这柔和的光中悄然地愈合。

时间也仿佛停滞了一般，让人无法揣测究竟溜走了多少。终于，祈月杵着身子，有些虚弱地挪到了一旁，然后用手轻轻擦了擦她之前亲吻过的地方。

“要好好照顾自己啊，绫子姐……”

在那里，一朵栩栩如生的曼珠沙华悄然舒展着优美的身姿。

“祈月酱……”

似乎感受到了什么，沉睡中的绫子突然发出了轻微的轻吟。

“祈月酱，别扔下我一个人……”

祈月的手指一顿，沉默了片刻，祈月这才再次弯下腰，将嘴唇凑到了绫子的耳边，轻声耳语。

“绫子姐，我想去散散心。”

“你别再找我了，我过段时间就会自己回来的。”

祈月站起身来，最后看了一眼仍旧困扰在噩梦中的绫子紧皱的眉头，然后转过身带起一阵冷冽的风悄然离开了。

独独留下了一脸震惊中带着些许醋意的安娜。

“那…那个人就是……绫子口中的……祈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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