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身临其境时才真正明白

“哗啦哗啦……”

窄小的卫生间里，有些锈痕的水龙头顶着厚厚的灰，不要钱似的喷涌着从屋顶储水池流淌下来的掺杂着许多杂质的水。

绫子站在洗脸池前，倒了一大堆洗手液，一遍又一遍使劲地搓着手臂上紫黑色的斑点。

“绫子姐，我希望你不要再食用血毒凝结块了。”

她的脑海里一次又一次地浮现着当初祈月面对着自己时的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的确在那时候，结合着祈月的异常，她猜到了食用血毒凝结块很可能存在很大的副作用，但是为了生存却不得不这么做。

她下意识地就会越发用力地去搓自己的手臂。

“快走开啊……！！”

“啊！！”

突然地，绫子没忍住大声叫了出来，她微微愣了一秒，来不及擦掉不小心甩在脸上的水迹，连忙带着不敢置信将手臂抬向窗户边。

洋洋洒洒的光线下，白嫩的手臂被搓得发了红，可是除此以外，一切正常。

这到底……

她连忙抬起头又看了看镜子里已经从“被紫色纹络和黑色斑点爬满脸颊，如同丧尸一样的自己”的状态中恢复过来的自己。

真的不见了……

绫子愣了愣，连忙又从水龙头捧过冰冷的水，一下子拍到了自己脸上，闭着眼睛，让清凉刺激着滚烫的脸颊。

闭着眼睛又过了许久，她才犹豫着，艰难地再次把眼帘抬起。

透过睫毛上的水珠，她那布满余悸的瞳孔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抬起的双臂少许，又把目光放到了镜子里已经变回正常、眼角还闪着泪花的自己。

又过了许久，她才长舒一口气，咧开嘴露出了一个劫后余生的笑容。

“祈月酱…我开始…”

“有些懂你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祈月会在一阶都没到就开始异变，而自己却到现在才出现这种情况，但这并不妨碍绫子体会当初祈月的心情。

随着心跳的开始回落，她也总算听到，左手边卫生间的门还在不断被重重地反复拍打着，而门外则传来着安娜焦急的声音。

“绫子，你怎么了……”

“绫子你开门呀！！”

“你说话啊……”

“你……”

绫子鼻子一酸，打开卫生间的门，而惊慌的安娜则没站稳似的一下子扑进了她的怀里。她抬起手，同样紧紧地抱住了一脸懵逼的安娜。

每每独自忍受异变的时候，祈月酱是不是也和此刻的自己一样，渴望着，有人能给她一个拥抱？

绫子不禁想起了以前每每独自从卫生间或厨房出来的时候，祈月那躲闪和失落的神情。可是那个时候，她却无动于衷，只能默默站在一旁，一无所知，不敢插足。

想到这，绫子的双臂不经又稍微紧了紧。

至于另一边，被勒得紧紧地的安娜则感觉气氛似乎有些不对，她犹豫了一下，还是不确定地开口道：

“绫子你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

“明明还好好地聊着天还好好地聊着天，结果下一秒却像发疯了一样，捂着手臂冲进了卫生间里，还把门锁死了，一句话也不说，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简直把我吓死了！”

她一把拉过绫子的手，仔细地看来看去，顺带着摸了摸、捏了捏，这才安心下来。

不过她还是对绫子发红的手臂和湿漉漉的脸蛋有些疑惑。

绫子抱着安娜，听着她的埋怨，任由着她手头的摆布。

“我…”

她用湿漉漉的手臂擦了擦眼角，努力让自己做出了一个比较完美的微笑。

“日常抽风呢，小时候你不是最爱玩了吗。”

“每次都把我吓个半死，这次换我来吓吓你了…”

“你……”

安娜听到小时候的囧事愣了一下，气得一把推开了绫子，红着脸，鼓着腮帮子跺了跺脚。

“我好心关心你，结果你却来揭我伤疤！？”说着，安娜把脑袋偏开，藏住了自己担忧的神情，再不去看绫子了。

她同样知道，绫子打定了想隐瞒的事情，就绝对不会说出来，如果强行问的话反而只会导致双方的不快。

绫子也从感性中缓过神来，看出安娜不再追究后，她长舒了一口气，故作可爱的吐了吐舌头，一边顺了顺自己被水珠黏在一起的几缕刘海，这才悄悄又看了一眼安娜。

结果她却尴尬地发现安娜也在偷偷摸摸地看她，顿时视线对在了一起。下一刻，安娜气呼呼地偏头了。

绫子同样对于自己都这么大岁数了还卖萌还被发现，也感觉脸都丢光了，连忙正经起来。

“别生气了，我们还要赶路呢……”

“不好，除非你再做一次吐舌头的样子给我看……”安娜可不吃她那一套。

“我…我才没做过那种事情…！！”绫子狡辩道

“明明我都看到了！……”

又打闹了一会儿，两人总算开始不紧不慢收拾东西。不过在打闹期间，也让安娜总算放心了，而一根筋的绫子同样也很快地在拌嘴中成功被转移了注意，心情都跟着又回涨了起来。

只是玩闹之余，无论是安娜还是绫子，似乎都没有发现，绫子额头上的那朵彼岸花痕迹似乎变暗了一些。

……

……

光线徐徐从两边的巨大玻璃墙斜射进来，大大方方地落在了血迹斑斑的花岗石地板上。

早晨的女装商场里空荡荡的，只偶尔会有诡异的影子从货架间穿过，和穿着衣服的人偶模特相伴在一起。一切看似平静却又不平静，而打破宁商场的，则是大惊小怪地响彻着整个空荡荡的空间的惊呼声。

“月丫头，快去试试那条暗红色短裙！”

“那条红色碎花的白底衣裙好好看，月丫头，你快去试试。”

“月丫头，你不觉得那件小红帽同款披风很适合你吗？快把它装进行李箱里。”

“月丫头……”

恶鬼面具斜挂在少女的头发上，伸着一只筷子大小的火柴手，圆凸凸的手尖朝着四面八方指来指去。

“咦…你怎么还没把裤子换上啊……”

收回探出的精神力，却发现少女还在慢吞吞地脱衣服，恶鬼面具顿时有点生气了。

“快点快点啊……不然再过一会儿时间就到了，你的小情人她们就走了！！”

“而且，你难道就不想要我承诺给你的宝贝了吗？”

祈月小口微张，却在心中长叹了一口气，加快了脱衣速度。她熟练地当着周围那些翻着白眼的女丧尸的面解开了自己腰间的皮带，换下了印着小红花的黑色褶皱短裙，将其叠好放到手边的红色大型行李箱里。然后她又从货架上拿起那件红色的短袖连帽T恤开始往身上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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