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第一幕：如果杀戮可以得到救赎

被掐住脖子的怪物很快反应过来，并试图脱离我的掌控。它使劲地扳我的手指。发现扳不开后，悬空的脚开始不断朝我身上踢来，甚至黑漆漆的爪子也来抓我的手背。

然而，早在靠近它之前，我就已经在周身散布了细小的冰沙，所以它的每一次进攻都只会撞在提前聚集起来的布满细微却锋利棱角的冰沙层上。

这是我在看日记本的时候受到的启迪，伊织在里面详细记载过她曾经因为犯了错跪在一种布满小棱角的刑板上。我在了解了原理后决定把它改造一下，然后用到那些喜欢虐待别人的害虫身上。

简称，杀害虫刑板！

“沙沙沙（呃呃呜哇…放开…我…）”

虽然在撞击中它的爪子和脚很快就被冻得又僵又肿、就被磨得血肉模糊，但随着我手指间的力道不断加大，感受着呼吸的阻塞，它依旧越发拼命地挣扎着。

它一定很痛苦吧？但想要活下去，它就必须采取这种痛苦的行动。

“你曾经欺负其他人的时候，一定很享受这种看着别人挣扎的感觉吧？你今天亲身体会了，觉得怎么样？会不会感到后悔！？”

看着它露出森白指骨的手以及从眼洞里暴凸出来的黑色马赛克眼球，再想到妹妹曾经也遭受过类似的折磨。

这样的垃圾，为什么不统统给我去死！？我加大了手上的力度。

突然地，后面的冰沙传来了预警的摩擦声。

我松开手指，任由早就已经脱力的这只臭虫摔到地上。看在它这么努力的份上，且容它再苟延残喘一会。

分辨着身后传来的风声，半侧开脑袋的我，躲开了刺过来的利刃。

我顺势后退一步，一把捏住利刃后面的胳膊，一个过肩摔将突进而来的另一个怪物摔在快要窒息的臭虫的旁边，然后狠狠一脚跺在它还想弹起的胸膛上，让其发出“咔咔”的断裂声。

本来打算一脚踩烂，但看着那有些恶心的恐怖涂鸦脸，又看了看身上绫乃借给我的白色和服，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放弃这种做法，而且这么做未免太便宜它了！

“砰砰砰！！！”

与此同时，不远处地另一人抬起枪对着我就是连扣好几下扳机。

“沙沙沙！！（得手了！！）”

子弹擦着空气飞驰，用枪指着我的那个人似乎已经预见我的死亡一样，乌糟糟的涂鸦脸上的嘴巴都十分张扬地勾了起来。

然而很快它持枪的手却有些僵硬了。

只见那几颗飞驰的子弹在即将击中我时突然发出了“呲呲”的声音，然后便伴随着空中迸溅的花火偏离了轨道，嵌进了我身后空荡荡的路上。

它看了看被开了洞的路面，又看了看我，紧接着像是在月光的照射下注意到了什么，直勾勾地盯着我身旁，瞪大了眼睛。

“沙沙沙沙沙！！（她是冰系的天选者！？可是那种怪力……二阶、是二阶！完蛋了！快跑吧！打不赢的！）”

我不是很明白它到底在“沙沙”地怪叫些什么，但这不重要。

它转身开始朝远处逃去，但我不能放过它。

我的眼神骤冷，弥漫在身边的那些细末的冰沙突然发出“咔咔咔咔”的响声，最后化为一根根手指粗细的冰锥，在我抬起手指的一瞬间，滑着破空声朝着我所指向的地方穿刺而去。

“噗哧、噗哧、噗哧……”

染着灰色液体的苍白冰锥从肉体中穿透而过，然后化为点点冰晶在空气中消散。

逃跑者“噗通”一声摔倒在地上，身体抽搐着，发着“沙！！”的哀鸣。

我径直走到逃跑的那人旁边，蹲下身子盯着它那乌糟糟一堆线团上扭曲的黑色五官。

我伸出手指，拽了拽它不断往外冒血的四肢，看着它更加疼到忍不住打滚的样子。

“很疼吗？”

“但是抱歉，不能让你跑掉呢。”

“沙沙沙！！沙沙沙！！（不、不要杀我，我求求您，放过我吧！！）”

一旁躺着的漆黑怪物冲我拼命的摇着头。

“你是想说你不疼吗？”

因为它一直在摇头，我便只能这样恶意的揣测。

我偏头看了看其他几只漆黑怪物。

远处，被我掐了脖子的那只臭虫正蜷缩着，一抽一搐地就像咳嗽一样，发着“沙沙沙”的叫声。被我过肩摔的那只则整个人呈“大”字的瘫在地上，嘴角溢着血。

其余几只怪物也顾不得小女孩，跑过去将倒在地上的同类围住。

“沙沙沙沙？（老大，老四，你们没事吧？）”

“沙！！沙沙沙沙！（啊！！二哥你快看，大哥的脸，四哥的也是！）”

“沙……沙沙！？（变、变老了……！？）”

“沙沙沙沙沙！（不可能吧…骗人的吧？肯定是我眼花了！）”

……

虽然不知道它们在争吵些什么，但发现他们很识趣地没敢再动小女孩以后，我便转回了头。

“看惯了别人痛苦的模样，自己也变得能忍受了是这样吗？好，那就让我看看你的极限吧？”

我伸出此刻已经被血荆棘纹路缠上的手，按在了还想往后退的求饶害虫线团一样的脸上。

“沙沙沙（啊啊啊！！！！）”

紧接着，伴随着十分凄惨的叫声，它开始发疯一样地颤抖抽搐，但是这种境况只持续了几十秒，因为它很快就在痛苦中变成了一个如同老枯木一样的干尸。

抬起纹路蠕动的手，看了一眼在我眼中已经变回人类模样的尸体，我突然想起它们其实并不是怪物，这才是它们本来的样子。

虽然我眼里的他们已经变成了怪物，但事实上他们是货真价实的人类。

可是明明都是人类，为什么还是有人喜欢去欺凌自己的同类？

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妹妹和海砂她们就是被这种人欺负了，就是这种人给她们带来了绝望！

我站起来，看向了剩下的其他几人。

所以，他们都该死！！！

对面已经停止了争吵，他们扶着另外两个脸上皮肤已经有些发皱的人，呆滞地看着地上的那具干枯的尸体。

在发现我在看他们的时候，我注意到了他们耸动的喉结。

等待死亡远比死亡要可怕得多。

所以我朝他们走去的时候，脚步很慢，这样才能给他们带来更多的折磨。

他们浑身僵硬地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就连话语，也被恐惧吞噬。

在近处看着他们，发现他们已经汗流浃背了。

“呐，这么多人欺负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女孩开心吗？”

“很开心对吧？可是你们能体会到她，以及她们的绝望吗？”

注意到我的凝视，旁边的怪物颤抖了一下，有些机械地偏过涂鸦一样的脸，露出两个恐怖的黑眼洞，拼命摇头。

“沙沙沙沙、沙沙沙……！！（不、不要、求求你、不要杀我！！）”

我看着他眼眶中涌出的黑色液体，露出了一个微笑。我将手放到恶鬼面具上，将自己的脸一点点遮了起来，一边稍稍远离了他们一些。

而他们似乎会错了意思，脸上也露出了希望的微笑。

“无论以前是什么样子的，但既然已经变质了，那就没必要留在这个世界上了。……”

将手微微举起，任由上面的一部分血荆棘破碎，化为一颗颗光点，转瞬间扎根进眼前这些还没把状况搞懂的人的体内。

“我没法给予你们那种绝望，所以请好好享受吧，这份可以让丧尸都感受到的痛苦。”

“沙沙！！！！（啊————！！！）”

他们脸上的笑容瞬间停滞，响彻整个会场的哀嚎开始并将持续，灰白的灯光下，一簇簇妖艳的彼岸花从那些痛苦挣扎着的怪物身上钻出，然后绽放。很快地，我的眼中就只剩下一片美丽至极的花田。

直到这时，我才拨开面具，捡起花篮，将巧克力和冰晶山花拿回来又放了进去。

我走到小女孩身前，半蹲了下去。

“没事了，坏人已经被我消灭了。”

“消……灭？”

蜷缩在折断的木凳旁边的小女孩呆呆地抬起头，看了看我，然后无视着美丽的花朵，望向了藏在花海下面的死状惨烈的尸体。残破的手臂，枯竭的躯干，甚至一个已经连着头发的干尸头颅同样在看着她。

她瞳孔骤然收缩，杵着手臂下意识地远离了我一些，然后捂着嘴巴恶心地干呕了起来。

我看着她近乎要奔溃的神情，复仇的快、感在飞快地衰竭。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并不只是单纯地在救她，更多地其实是为了杀死那些人。

“吓着你了，抱歉呢。这是你的花篮。剩下的那些山花只能你自己放进去了哦。”

我把花篮放到她的前面，温柔地笑了笑，然后站了起来。

但是，即便没有人认同我，我还是必须要去做，无论是为了死去的人还是活着的人，又或者只是单纯的我自己。

看了看天上的月，看了看彼岸花消失后满地的狼藉，又看了看依旧空无一人的角落。我转身朝着会场外离去。

已经没有等下去的必要了。

再怎么遮掩的面目，终究还是会像花下的尸体一样，拨开了花朵，就只剩下恐惧。

可是，这就是如今的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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