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名为“喜欢”的罂粟花

敞开一边的大门，发冷的阳光融进了灯光。持续数十分钟的惨叫褪去后，体育馆显得死般的寂静。

杀机似乎还没有散去。

“……基粉老大、基粉老大！”

少女走后不知道多久，端着饮料包装盒的粉色豹纹大衣男在小弟的几番呼唤中，抖着身子清醒了过来。

“基粉老大，小、小小林祈……同学走之前说，让我们以后不准踏进体育馆半步，不然见一次揍一次。”

看门狗脸上挤着比哭还难看的笑脸。他本不够格跟老大这么讲话，但没办法，他现在是体育馆里少数还能站着的人。

粉色豹皮大衣男恍惚地咽下口水，满背的冷汗让脊梁有些发冷，他看着身旁一米不到口吐秽物、shi尿味扑鼻的肥壮莫西干。

以及其他二十多个歪八斜扭不成人样的不良少年。

“好、好的！”

他抬起酸软的手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

甩下的一巴掌被拦截、吸引火力的莫西干吐脏了他最爱的大衣、被怪物少女当成垃圾桶一样的存在、被抢走钱财留下来“拖尸”……

这些事和被揍出shi比起来，竟显得有些幸福。

……

……

有些出乎意料。

出手时，祈月已经做好了被其他人讨厌的打算。然而打完架后，这些不良少女们非但没有害怕，还一个个不怕死地冲过来把冷冰冰的她围住，这个捏捏她的细胳膊，那个掐掐她的大白腿，嘴里还一边念叨着“不科学啊”、“这么软根本没有肌肉”、“我这一掐下去这手臂可能会断掉”之类的话。

显然她们无法理解祈月的符印驱动，但这不排斥她们崇拜眼前的强者。

于是，强烈婉拒了一些别有企图的邀请，祈月摆出冰冷嫌弃的脸色败走了。一直走到无人的卫生间，她才有些呆呆的摸着心口，露出了不知所措。

她不明白为什么那些人没有讨厌她，难道露出真实与暴虐一面的自己也会被人喜欢？

然而，当她回过神来注意到洗手镜里挂起些许笑容的脸庞时，她意识到了真相，然后有些反胃地捂住了嘴。

是啊，如真世她们一样，那些不良少女看向自己时目中的欢喜，完全是因为“祈月”这个身份。她们看到的并不是她，而是另一个自己。而她，不过是在无耻地享受着本不该拥有的东西。

没有人会喜欢魔女的她，却有人迷恋着温柔的“她”。

而喜欢这种感情，往往不经意间便会让人变得盲目，然后自动忽略了她是把那么多人打得血肉横流的魔鬼这一事实。

这些她早该知道的。

少女深呼吸着放下捂着口鼻的手，自我厌恶在眼眸里闪烁。

“请再给我一点时间。”

她不属于这里，但她还有要做的事。

陷入回忆的少女转身走出了卫生间，并没有看到之后从隔间里悄悄走出的湿漉漉女孩。

她记得，自己也喜欢过别人。

遇到巨人丧尸时被绫子抱在怀里的安心，初吻时望向绫子的复杂，躲在暗处看着绫子为了寻找自己发疯似的战斗……

一次次感动的交织加速着心跳，让毫无防备的她回过神来已然陷落。

可是绫子呢？为什么绫子会喜欢自己？

她对绫子一无所知，她无法确定绫子的喜欢。

所以当她看到绫子和安娜走到一起后，她选择了放手。

她在“喜欢”这种感情的支配下，泯灭了自己的幸福。

另一边，她也同样以友情、亲情的方式喜欢着其他人，也在这种感情的支配下犯下了深重的错误。

把无数人化作养料葬入花海，对所有人抱有敌意与失望，现在她又要以这份“守护”的名义行使名为“犯罪”的行径。

她把灾厄带给了其他人，因为“喜欢”而肆意夺走别人的生命。

最后清醒过来，她才意识到不对。

她的“喜欢”，早已经变得畸形。

“喜欢，是一朵罂粟花啊。”

不知不觉回到教室的少女从书包里拿出了猫耳连帽衫，看着树枝中鸟儿的筑巢，若有若无地呢喃。

可是即便是错的，还是要做。因为她那畸形的“喜欢”。

尽管她对别人说她再也不想“喜欢”。

……

一栋普通公寓的5楼，因为钱全被某个可怕的魔女夺走了而去不了医院的缘故，莫西干不良老大在粉色豹纹大衣男的搀扶下，来到公共走廊的尽头，按下了那户人家的门铃。而后，莫西干老大被交给了一个不断鞠躬感谢的女孩。

粉色豹纹大衣男走后不久，穿着猫咪耳朵连帽外套的少女从角落里楼道里走出。她随意望了一眼电梯入口停滞的数字，以及不远处被她砸坏的摄像头。微微掀起的裙角露出了大腿上绑着的裙刀鞘尖。

来到走廊尽头，这个角落的屋子里正传来着磕磕碰碰的碰撞声中，夹杂着悉悉索索的脱衣声，若有若无的哀求声和含糊不清的嘶吼声。

“叮咚。”

少女按响了门铃。

哀求和哭泣顿时小了许多，但碰撞声和脱衣声却随着安静而越发突兀。

但没有人来开门。

“叮咚～～叮咚～～”

声音依旧，却仍然没有脚步声过来。

少女等待片刻无果后，果断将隔着皮手套的手指放在门锁处飞快勾勒古怪的纹路。

“咔嚓。”

随着一声清脆的声音，门开了，缓缓地朝里面转去。

露出了玄关处翻倒的鞋架。

“……哥哥……求你了……明天…学校要体检……今天就放过我好不好……”

以及小声与怯懦的哀求。

少女闭着眼睛捏了捏眉间，缓解因精神力的流失而带来的身体不适。然后从翻落的鞋子中踩着空白朝声源处走去。

不多时，她来到卫生间旁的一间令人不适的卧室的门口。

卧室内，展示柜上好似战利品一般用玻璃器皿装着一些诸如女性饰品、被截断的烫染头发、沾着血迹的美甲等古怪物品，床头的盒子里则摆放着一堆SM圈具，而靠窗的床上，一个浑身伴着恶臭和鞋印的男人正死死压着一个怯懦地哭着的女孩，往她身上捆着漆黑的胶带。

“哥哥……”

女孩怯懦地拼命摇头，身体上只敢轻微地挣扎。

只是突然地，她完全安静下来，瞪大着眼睛。

一名无声无息出现在她哥哥身后的少女。

有些昏暗的光线中，一双缠着血色的黑瞳如凛冬般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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