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 像个家一样（上）

“欢迎，叶卡捷琳娜姐姐和——我的斯维塔！”

多利亚和往常一样想要冲进斯维塔的怀里，但他看到了斯维塔拎满东西的双手，因此没有这么做。

在新年之前的最后一天，卡西欧夫获得了他的假期回家了，用他的话来说，他一年也只能回一次家，现在到了莫斯科，连打电话都不方便了。

然而叶卡捷琳娜没办法回家。作为布尔卡洛夫的私生女，她没有狭义上的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可去，因此只能留在莫斯科。因此，在挂断了来自布尔卡洛夫的问候电话后，斯维塔向她提出了形式上的邀请——实际上她也没地方可去。

莫斯科刚下过一场大雪，街边披着银装的圣诞树让新年的氛围更浓烈了些（注1）。在斯维塔的家里同样有一棵圣诞树被放在门口，但此刻它身上还什么都没有。

“多利亚，爸爸呢？”斯维塔把手中提着的东西放在了地上，“我只看到了妈妈在厨房里——上午好，新年快乐，妈妈。”

“安德烈出去买彩带去了，他要装饰这棵树。”柳德米拉微笑着从厨房走了过来，“这位就是叶卡捷琳娜了吧？”

叶卡捷琳娜点点头，把手中的鲜花交给多利亚，然后用手语向斯维塔的家人打着招呼。

“她说，上午好。”斯维塔与叶卡捷琳娜四目相对，然后为她做了翻译，“这里有九朵花，祝您新年快乐。”

“谢谢。”柳德米拉伸出手来抱了抱这个瘦弱的女孩，随后才是斯维塔，“我还在做午饭，你们可以先去客厅，茶几上有水果。”

“我也带来了一些东西。”斯维塔微笑着说，“这个袋子里是橙子和苹果，那个袋子里有一瓶红酒。走吧，卡佳，把大衣挂在这里，我们到客厅去，还有多利亚。”

斯维塔的家人是知道叶卡捷琳娜的情况的，但除了安德烈之外的其他人并没有和她见过面。多利亚只知道自己的姐姐和这个大姐姐住在一起，但没有人告诉他具体的情况。

“斯维塔，你又半个月没有回家了！”多利亚不满地说道，“现在爸爸也找到工作了，家里就只有我一个人了！”

“他找到工作了吗？”斯维塔观察着家里半个月以来的变化，“让我想想……他不会真的去应聘小学老师了吧？”

“不，他是中学老师。”多利亚在路过自己的房间时向里面瞟了一眼，“就在家附近的中学，他还抱怨着薪水太少了。”

斯维塔忍住了没有笑出来。“那他一定是学历最高的中学教师了。卡佳，我们先把背包放进我的房间。”

叶卡捷琳娜没有来过这里，因此斯维塔家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陌生的——除了房屋的结构。这里和她的公寓都是建于80年代的公寓楼，因此在房间布局上基本一致。

“这是你的房间？”她用手语问道。

“是的。”斯维塔推开门，看到了床上整齐的两床被子和一件新衣服——一件红色的小礼服裙，“看，每次我回来的时候，总能发现新衣服。”

“那不是很好吗。”

“好是好，但问题是我并不需要这些衣服。”斯维塔把背包放在了地上，“我甚至不会带它们走。”

“不错的裙子。”叶卡捷琳娜走到床边，把裙子拿了起来，在斯维塔身上比了比，又放了回去，“看起来很合身，为什么不试一试？”

“斯维塔，看来你已经发现了那件裙子了。”柳德米拉在这时走了进来，“苏珊娜阿姨的新作品，快试一试，新年要配上新衣服才对。”

“真的？”斯维塔迎上了两人期待的眼神，“那好吧，你们先出去。”

斯维塔关上门，一点一点把身上的衣服脱掉。因为是冬天，每个人都穿得很厚，她脱下的衣服很快堆满了整个椅子。家里的温度并不高，在脱掉贴身衬衣的时候，她明显感觉到了寒冷。

“好了。”斯维塔打开卧室的门，坐在沙发上的三人都用惊讶的目光看着她。难道她看起来很奇怪？

“你真漂亮，我的女儿。”这是来自妈妈的。

“真的很合适。”这是来自叶卡捷琳娜的手语。

“姐姐好漂亮！”这是来自小多利亚的称赞。

“是的，或许很好看。”斯维塔扶着墙说道，“但是我最直观的想法是——冷！我感觉家里的暖气并不充足！”

“我觉得你应该照照镜子。”柳德米拉十分兴奋地说，“来，”她站了起来，拉着斯维塔的手走向门口，把她推到了镜子前，“你看。”

斯维塔只好抬起头来看着自己。金色的头发被简单地束起，浅绿色的眼睛在不经意间眨了一下。红色的单肩礼裙非常合身，不带任何装饰，裙摆刚刚到膝盖的上方，唯一的问题是——

“斯维塔，你是第一次穿这样的衣服，所以没有经验。”柳德米拉又把斯维塔拉到了主卧的梳妆台前，把卧室的门关好，然后从衣柜里拿出一件没有肩带的内衣，“你需要这个。”

斯维塔看向镜子，叶卡捷琳娜正在自己身旁捂着嘴笑呢。斯维塔回头瞪了她一眼，她只好装作严肃地用手语解释道，“我真没想到。”

在看到镜子里自己的那一瞬间，斯维塔就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在这种情况下，她只能机械地接过柳德米拉手里的衣物，然后愤怒地来上一句：

“我就不应该答应你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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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东正教圣诞节在1月7日，而俄历新年在1月14日，这一切是因为过去使用儒略历造成的。不过，1月1日依然是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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