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五 老路（一）

灰色的伏尔加轿车稳稳地停在了高层公寓楼的楼下，两个女孩先后打开车门跳下了轿车。她们都穿着浅色的羽绒服，看起来十分年轻，如果在大街上想必能吸引不少人的目光。较高的那个女孩一下车就打起手势来——很少有人可以认出这是手语。

叶卡捷琳娜学习的是法式手语，这也是在俄罗斯相对普遍（虽然还是非常少见）的手语种类。相对落后的特殊教育导致了手语没有规范，几乎没有人考虑聋哑人的诉求。特殊教育学校的数量非常有限，叶卡捷琳娜这样的人大多只能待在家里，即便她学会了手语，也很难找到可以与她用手语沟通的人。

斯维塔的出现让这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借助这个“翻译”，叶卡捷琳娜可以和任何人进行即时沟通，尽管大多数时候她并不想和别人进行交流。

“卡佳，等到天气转暖，我就带你到公园去。”斯维塔从汽车的后排拉出一个大背包来，然后把车锁好，“你必须和别人试着沟通，哪怕是通过我。”

“那没有意义。”叶卡捷琳娜摇摇头，“你让我一个人去超市，去服装店，这些我都可以在纸上事先写好，但它们不一样。我没有必要。”

“外面很冷，我们回去再说。”斯维塔背起似乎很沉重的背包，率先走进了公寓楼，叶卡捷琳娜则跟在她的身后。两人走进电梯里，这时的斯维塔选择了接续上个话题：“卡佳，你需要找到一种方式。如果在街上有人找你问路，你难道要直接摆摆手跑掉吗？”

叶卡捷琳娜脱掉手套放在了口袋里。“事实上，我以前就是这么做的。”

“卡佳，不要抱怨我一直逼你做不愿意做的事情，好吗？”斯维塔与叶卡捷琳娜四目相对，“以后你就会知道，我教你的所有东西都是有意义的。”

在新年之前，斯维塔把叶卡捷琳娜当作自己需要照顾的雇主，而现在，她更多地把叶卡捷琳娜看作自己的同伴和徒弟。她自认为不是什么优秀的老师，叶卡捷琳娜也只能算个聪明但抗拒的学生，因此学习进度很慢，不过进度很慢不代表没有进度。

而现在，斯维塔决定修改自己的教学计划。现阶段就让叶卡捷琳娜学习使用枪支有些操之过急了，她应该从其他更加基础的地方学起。

“你们总算是回来了。”卡西欧夫就坐在餐厅，他手里拿着一张稿纸，有些抱怨地说道。

“我好像说过我们去干什么。”斯维塔让叶卡捷琳娜先进了门，自己在后面把门锁好，“找一个合适的地方比我想象中要困难不少。”

“那么，成功了吗？”卡西欧夫放下手中的纸。

“当然。”斯维塔轻松地说，“不过我觉得还是有些不妥，所以我决定修改计划，先从其他方面学起。”

“很好。”卡西欧夫的语气有些无奈，“所以你占用了轿车一天，导致我只能打出租车和步行去拿到情报。”

“原谅我，阿尔捷米，如果你明天不需要用车，我可能还要继续占用轿车。”斯维塔的目光转移到桌子上的稿纸上，“卡佳，你先去休息吧，我们还要商议一些事情。”

叶卡捷琳娜知道这不是她插手的事情，于是在脱下羽绒服后就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好了，阿尔捷米，现在可以和我说是什么事了。”斯维塔看了看手表，才下午四点，她的时间还很充足，“在厨房说。”

“怎么，不需要我了？”卡西欧夫用反问的语气说道，同时把桌子上的纸递给了斯维塔，“你自己看吧。”

“答应了卡佳的事，总得做到，”斯维塔坐了下来，扫了一眼纸上的字迹，“不像你写的——等等，这上面说的是真的？”

“是真的，‘扎伊察’已经和来自新西伯利亚的‘狼’进行了交火，连莫斯科这边都知道了，这说明事情不小。”卡西欧夫认真地说，“我有和高层通话的权限，他们也证实了这样的消息。是我们的人去了新西伯利亚。”

“所以呢，我们需要做什么？或者说，我需要做什么？”斯维塔不满地说道，“我们可以像‘英雄不问出处’一样合作，但现在恐怕有点难度。”

斯维塔早就知道自己的薪水不只是做一个保姆这么简单——但她当时没有办法，也很需要钱。现在，第一个额外任务到来了，只是还不知道有多大难度。

“我可以给你透个底，”卡西欧夫爽快地说，“5万美金，一颗人头。”

“这样的事情你们应该抢着做才是，怎么会轮得上我？”斯维塔皱着眉头，“我是编外成员，又没有入过伙，我按合同获得工资，没有必要做这样的事情。”

“因为这件事只有你能完成。”卡西欧夫严肃地说道，“这个家伙是‘狼’的核心成员，正在莫斯科度假，所以机会不多。”

斯维塔放下手中的稿纸，起身打开了冰箱，既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我答应了卡佳，要给她做个蛋糕。”她翻找着冰箱里的东西，随即话锋一转，“我不认为有什么只有我才能完成的事情。”

“我们组织在莫斯科没有女性成员。”卡西欧夫看见斯维塔阴沉着脸转过身来，手里还拿着几个鸡蛋，连忙摆了摆手，“不，不是那样的，只是那家酒店没有男服务生而已。”

“好了，我明白了。”身经百战的斯维塔哪能不明白卡西欧夫话中的含义，“我要打鸡蛋了，我们到厨房来，然后你把话说清楚。”

“你答应了？”

“我说过我答应了吗？你这张纸上基本等于什么都没写，我连目标的具体情况都不知道，这可一点都不专业。”斯维塔走进了厨房，“如果你们在莫斯科都是这种素质的人，那我就什么都不管了。”

“都在这里。”卡西欧夫连忙从身边的椅子上拿起一个文件袋，“都准备好了。”

“等我做完蛋糕再说。”斯维塔回头看了一眼，随后把鸡蛋都放在了厨房的案板上，“你应该也不急，对吗？”

卡西欧夫偷偷扬了扬眉毛——反正也没人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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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乄緈諨ˇ棒棒糖ゞ和刘弘炜两位读者的打赏，先画个饼，明天双更- -这周末有个比赛，花了不少时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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