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七 老路（三）

开门的家伙是个约莫三十岁的年轻男人，他还穿着短袖，露出小臂上黑色的纹身。在看到斯维塔的时候，他先是皱了皱眉，但又很快恢复了正常。

“您……多大了？”他后退一步，侧着身子让斯维塔走进来。

“怎么样？”斯维塔微笑着走了进去，“是不是没想到卡西欧夫找来的人这么年轻？”她从口袋里掏出卡西欧夫写的便条，递给面前这位满脸写着“不信任”的家伙，“那么，现在呢？”

“我……”年轻男人关上门，低头扫了一眼便条的内容，随后把斯维塔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浅米色的羽绒服，蓝色的牛仔裤，再加上略显稚嫩的脸庞，怎么看都像是个未成年的孩子。“既然是卡西欧夫找来的人，”他再次开了口，“那您的能力应该是毋庸置疑的。”

“看来他在你们这里很有分量？”斯维塔环顾着四周的布置，“是的，我一直和卡西欧夫住在一起，这是我第一次来到这里，看起来还不错。好了，闲聊的时间结束了，既然您信任我，那我希望您也能全力配合。”

“是的，卡西欧夫让我全力配合您。只要是我有的东西，都可以提供。”年轻男人慌乱地介绍着自己，”我叫伊戈尔·斯米尔诺夫，我的两个同伴现在不在，其中一个在监控目标，另一个中午就会回来了。”

“Ликорис（彼岸花）。”斯维塔向他伸出右手，她在思考之后决定重新启用了他的代号，“合作愉快。”

斯米尔诺夫虽然有些诧异，但还是配合着和斯维塔握了手。

“不过，”斯维塔放下了右手，“我要的东西你们恐怕也没有。”

“什么？”

“化妆用品啊，您觉得我以现在这个样子进去合适吗？”斯维塔在心里把这个家伙不开窍的脑袋痛骂了一顿，“既然没有的话，那只能去买了。我没有现金，您出钱，东西归我，然后从我的酬金里扣。”

“等一下，我打个电话。”斯米尔诺夫无奈地说，随后拨响了客厅里的电话，“喂，谢廖沙，没有事情就赶紧来这边，我收到的指令要我出去。”

在斯米尔诺夫准备完毕后，斯维塔让他带着她去最近的商场，买了一大堆的化妆品和用具回来。在整个过程中，斯维塔都戴着口罩，不想被别人看见她的面容。

“我知道您可能分不清这些东西。”斯维塔整理着袋子，“事实上我也不能完全分清楚，但我至少知道怎么使用——请问这里有大一些的镜子吗？”

“有的有的，在洗手间，就在您的右边。”

“很好，那么请耐心等待。”斯维塔提着一大堆东西走了进去。她先是仔细地把头发梳了一遍，剪掉多余的刘海，然后把头发扎成简单的丸子头——这是符合酒店工作要求的发型。她的头发并不长，打理起来相当容易，因此斯维塔很快就可以开始下一个步骤了。

斯维塔曾经系统地学习过化妆和易容，但还从来没有为自己化过女妆。她只能凭借着过去的经验和记忆逐步摸索，在将近一个小时过后，她终于走了出来。

“现在怎么样？”

斯米尔诺夫被吓得一动不动地站在了原地，过了好一会才点了点头。

“说实话，我已经完全认不出您来了。”斯米尔诺夫惊讶地说，“非常好，真的。”

斯维塔花费掉一个小时不是没有道理的。现在的她有着整洁的头发，五官都经过了仔细的修饰，眉毛和睫毛都被她处理过了，嘴角还多了一颗痣，看起来精致了许多，也成熟了许多，在她自己看来已经可以去酒店以假乱真了。

“说实话，我甚至想拍张照片纪念一下。”斯维塔在不经意间露出了令人着迷的笑容，“你们搞到酒店制服了吗？”

“有……有的，”斯米尔诺夫从地上拿起一个袋子，交给斯维塔，“卡西欧夫知道您的尺码，所以我们定做了一套，其实和西装差不多的。哦，还有鞋子。”

“回来之后我得找卡西欧夫算算旧账，”斯维塔的笑容突然变得阴冷，“偷窥我的尺码——算了，我们出发吧。”

斯维塔依然穿着自己的羽绒服和牛仔裤，戴着口罩和羊毛帽子——这是冬日里的正常装扮。在车上，斯维塔和斯米尔诺夫讨论起行动计划来。

“根据你们提供的资料，这个家伙一般只有晚上才回到酒店——你们为什么不趁着白天直接找个地方将其击杀呢？”

“因为白天我们找不到他，只能在酒店附近蹲守。”斯米尔诺夫无奈地说道，“我们好不容易才知道了他住哪间房。”

“好，好，我不管这些，就目前来看我的选择也很有限，”斯维塔在车上对着小镜子检查自己的妆容，“我没有酒店的徽章，所以现在的装束无论如何也是会露馅的。我只能找机会抢个徽章，而且我还需要把武器藏在什么地方。您需要和我一起进去，带走我换下来的东西，然后把车停在固定的位置，随时接应我逃跑。”

“所以您带上了一个小行李箱。”斯米尔诺夫接上了话头。

“是的，因为东西会很多，而且我也不能留下不必要的指纹。”斯维塔从包里拿出一块巧克力，掰成小块一点一点放在嘴里，“不过我的身上也只能带上这一点东西而已。”

正常来说，这种行动都需要一把专门的武器，并在使用后遗留在现场，摆明雇凶杀人的意图，警察一般也不会对这样的案件多费心思。不过，斯维塔有着一些新想法，她还不想随随便便地开枪。而且，她对米尔诺夫的能力始终抱有怀疑。

“我们到了。”斯米尔诺夫把车停好，和斯维塔一起大摇大摆地走进了酒店。

“没有监控录像，就是方便。”

“你说什么？”

“不，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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