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七 返回（一）

天色渐暗，斯维塔的视野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影响。她维持着较高的飞行高度，尽量减少危险，并与公路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她尽可能地远离了居民点，避免遭到袭击——天知道那些居民点有没有被士兵占领。

她没打算开着直升飞机进喀布尔。直升机的目标太大了，她的计划是靠近一座喀布尔的卫星城，随后找机会搭车或是抢车进入喀布尔。她已经掌握了一些基本的波斯语，只要有美金，搭车的问题不太大。

然而，摆在她们面前的问题同样也很现实。她需要驾驶直升机飞上两个多小时，届时天已经全暗，她没有任何夜视辅助工具，飞行的危险系数陡增。但如果不这样做，她又不得不在荒漠上降落，等待黎明后再起飞。

在评估了剩下的路程后，斯维塔选择了后者。这意味着两个女孩要在荒漠里过夜了。

这里本就是无人区，夜色是最好的掩护，所以斯维塔只是找了个离公路稍远的低地降落，四面环山，相当安全。

趁着天还没完全黑，斯维塔跳下直升机，对机身进行较为详细的检查，并安装备用油箱，而叶卡捷琳娜则在一旁观摩，充当递送工具的副手。这是一架上了年头的直升机，机身和机舱都被改装过多次，一些设备被拆除了，但好在没有什么大毛病。直升机本身没有安装任何武器，用于夜航的探照灯也早已不见了踪影。

斯维塔无奈地回到机舱，准备吃一点东西。她们的饮用水已经喝光了，而食物方面也只剩下一些干硬的烤饼。斯维塔啃了一点，很硬，没水的情况下完全难以下咽。

“卡佳，我没飞过夜航。”斯维塔收起了面饼，“所以我很抱歉，今天晚上只能这样了。”

叶卡捷琳娜摇摇头，没有打手语，只是轻拍斯维塔的后肩。

天彻底黑了下来，夜晚的荒漠上刮起狂风，风卷起沙子，打得挡风玻璃吱吱作响。女孩们只能躲在机舱里面，互相依偎着取暖。不知是什么原因，后舱一个座位都没有，她们只能躺在冰冷而坚硬的甲板上。机舱里依然有着淡淡的血腥味，但她们很快就睡着了。

这是她们很久以来第一次能在不警戒的情况下睡上一觉，不过，斯维塔依然睡得很浅，她需要在天明前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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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的第一件事，依然是摸到自己的枪。

这一次，斯维塔成功了。叶卡捷琳娜只是把一只手放在了她的胸口。天还是黑的，斯维塔把手电筒对准手表，打开开关。距离日出还有一个多小时，她醒来的时间刚刚好。

她灵巧地抽身，没有吵醒熟睡中的卡佳，悄悄推开舱门走了出去。风已经停息了，荒漠重归寂静。借着手电筒的灯光，斯维塔再次检查直升机的情况，随后爬上直升机的后舱。

“卡佳，该起床了。”斯维塔拍了拍躺在甲板上的叶卡捷琳娜。“卡佳？”

叶卡捷琳娜在黑暗中睁大了眼睛，模模糊糊地看到了斯维塔的脸。

“天快亮了，卡佳。”斯维塔轻声说道，“如果你还是困的话，直升机起飞之后可以睡上一小会。不过，现在我们得去看看周围的情况。

太阳尚未露面，但把一部分天空染成了白色。斯维塔把叶卡捷琳娜拉出机舱，想让她也看看这不可多得的景色。

“我们先上山看一下。天气不太好，但没时间拖下去了。”

叶卡捷琳娜会意，迅速点了点头，走向了直升机的另一侧。她们分别观察一边，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情况。

斯维塔也明白，这样的侦查只不过是给内心上一道保险——可万一就真的有和她们一样的人流落在荒漠之中呢？她可不想让这段旅程产生丝毫的危险。

随后，她们再次核对地图。斯维塔的地图是在喀布尔的黑市里买的，而叶卡捷琳娜在坎大哈被她杀死的军人那里翻到了更详细的大比例尺地形图。通过这张地形图，她估算了一下，她们还需要再飞三分之二的路程。

“走吧，卡佳，”斯维塔坐进了驾驶舱，“我们早点出发，就早点有水喝。”

两个女孩都又渴又饿。斯维塔很庆幸自己还没有出现低血糖的症状，她们至少能坚持到有人烟的地方。凌晨的能见度不好，但勉强能飞。斯维塔定了定神，拉动了操纵杆。

持续一个多小时的飞行十分平稳。天越来越亮，斯维塔把直升机降落在荒漠里，距离旁边的城镇有大约五公里远。她们在直升机里换上了当地女人的常规装束——罩袍、头巾和面罩，再收拾好东西就走了。在距离直升机大约200米远的地方，她还特意用枪打爆了直升机的油箱，让其被大火吞噬，然后把枪拆成了零件放在背包里。这里是北方联盟的地盘，一切都要小心一些。

接下来则是一段艰难的路程。两个女孩需要步行五公里进入这座小镇，这又花去了一个多小时。小镇很安静，没有军队把守着出入口，她们很快找到集市区，付出一点美元，换来了热茶和热的烤饼。食物很粗糙，但女孩们显得很虔诚。这里的人似乎对她们带着的手枪司空见惯，仅仅在集市区，斯维塔就看到不下十个人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

“进城喽！进城喽！”

斯维塔拉着叶卡捷琳娜穿过人群，有一个戴着白头巾的胖子站在自己的货车边上，正在招揽旅客。

“我们两个人去喀布尔。”斯维塔有些生硬地用波斯语说道，“多少钱？”

那个胖子注视了斯维塔几秒，应该是听懂了她的话。“两个人，五美元，不收阿富汗尼。”

斯维塔付了钱，和叶卡捷琳娜一起爬上了货车。集市里的人都不收阿富汗尼了，可见当地的经济崩溃到了什么地步。

胖男人不住地吆喝着，货车的后舱也逐渐被填满。一些人还不想上车，就在地面找了个地方坐下。

“出发了出发了！”胖男人掏出两个铁片，使劲敲了几下，“挤一挤，都上车！”

货车顿时像沙丁鱼罐头一样拥挤。斯维塔和叶卡捷琳娜被挤在角落，扶住货车边的栏杆。对她们来说，这可不是什么好的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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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新冠病毒肺炎猖獗，请大家一定要做好自我防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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