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她的过去

“外面在下雨了。”

在小屋的一个塌了半边的卧室里，洛奇看着窗外，不用想，那些也知道明天的路会更加难走。

“这里的雨，是黑色的......”躺在床上的桃乐芙忽然搭腔。

斯提亚拿被子罩住她：“闭嘴，睡觉。”

洛奇好心为桃乐芙解释“只是沾染了一些污染物，这还算是正常的，如果是红色，我们真的就很难受了。”

斯提亚瞥了洛奇一眼：“你没必要对人类说这么多。”

洛奇只是微笑：“我只知道她是你的扈从，而她有义务知道这些来更好的保护你。”

斯提亚非常不满：“你在瞧不起我？”

“不敢不敢~”洛奇连忙摆手，只是他的眼神越发暧昧：“万一以后能派上用处呢？”

斯提亚在他头上来一下：“少说废话，做你该做的。”

“是是是，真是师傅的作风呢。”洛奇甩甩胳膊，准备沉浸于工作时，一旁的门忽然响了。

“刷！”

斯提亚本能地弹出了手枪模块，洛奇向他摇头。

“我可以进来吗？”老妪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洛奇回应到：“当然，门没锁。”

“准备熬夜到通宵了吗？”门吱呀呀地打开，老妪看着蹲坐在地上鼓捣设备的两人，不禁露出一副和蔼的微笑。

“是的，我们不想耽误太多的时间。”

“这是毛毯，晚上冷，你们披上会暖和点。”她颤颤巍巍地将几张毛毯放在斯提亚面前。

“谢谢，我都感冒了。”洛奇立即用毛毯将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

“应该的，谢谢你们答应我在这里过夜的要求，这个屋子一直都是我一个人住，周围也没有什么人家。上次那个孩子走了以后，我还怪想他的。”

“你知道异种吗？”斯提亚定定的盯着她，高速运转的识别仪器正不断通过观察她的一系列面部表情来监听心跳频率。

“是说那些到处把人变成自己同伴的怪物吧？是的，我知道。”仿佛明白了斯提亚接下里会问什么，老妪在门口站定，静静等待斯提亚的盘问。

斯提亚眼神逐渐变得危险：“门口那只异种，是你干的？”

“算是吧，我的丈夫在将它固定在那里后，没多久也去世了。”

老妪的表情一如既往，尽管依旧持有怀疑，但数据告诉斯提亚她没有说谎。

“为什么，不直接杀死它？”斯提亚不依不饶，空气中弥漫的压抑让洛奇大气不敢出，只顾埋头研究。

“这个的话，希望您能够理解。尽管他已经完全变成了另一副模样，但他作为过去的罪孽尚未怀清。”

桌上的蜡烛轻轻地抖动，照耀得老妇人的脸庞忽阴忽晴。

“你认识它？”斯提亚继续盘问道。

老妪遗憾地摇头：“我也很想轻松地说出一句不认识。”

她仰起头，细小的眼睛缓缓闭上：“如果他不是我儿子的话。”

洛奇原本在键盘上敲打的手顿时停住，他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转过头来想要看斯提亚的反应。

“我觉得这不是一个母亲该有的表现。”斯提亚不再遮掩，手中的枪指向老妪的额头。

屋外的风变得喧嚣，一滴滴雨滴时不时地在玻璃窗上敲出声响。

老妪却始终不为所动：“我明白您心中的不满，在您扣下扳机前。能否听我将一个故事呢？”

也不等斯提亚出声应允，她就自顾自地述说起来：“我叫爱尔敏，维基人。而这里，本来是精灵族的一片牧场。”

她的眼神逐渐变得深邃，仿佛又回到了过去的时光——

“喂，爱尔敏！那些精灵同意了！说愿意将这里租借给我们建造住所！！！”一个高大的带着编制草帽的粗狂男人兴奋地冲进帐篷，将她抱在怀里不停旋转。

“真的？！”爱尔敏内心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

“快放我下来，小心孩子！”

“哦哦哦，对不起，对不起！”她不满地拍着丈夫的肩，小腹的位置，已经是有着明显的隆起。

她的丈夫欣慰地抚摸自己的肚子：“不过，这样一来，至少孩子可以不用和我们一样四处流浪，忍饥挨饿了。”

“可是为什么，那些固执的精灵会突然松口？”爱尔敏忽然想起，她不禁忧心地问道。

“嘘——让他们听见可就不好了。”她的丈夫急忙捂住她的嘴。

“精灵们的领土很广，我们也只是征得了其中的一个长老的同意，据说这片领土是由他负责的，而我们只需要每天去他那边挖上半天的矿，就能得到食物还有住处，他们甚至愿意将不远处那片森林湖泊和我们分享。”

爱尔敏虽然感觉有些突然，但看着丈夫满怀期待和表情，她也不由自主的受到了感染。

也许今后的生活，真的能越来越好呢——

事情也的确如他们所期待的那样平静而顺利，孩子一天天的长大，丈夫每天早出晚归。虽然没有太多的财富，但至少衣食无忧的他们已经感觉到很幸福了。

“妈，我们走了！”

“路上小心一点，优利安！”

在孩子十八岁的时候，他与父亲一同出发去了矿洞。

“真的，回忆起来，我还有点难以置信。”某天傍晚，依偎在丈夫怀里的爱尔敏如此说道。

“是啊，我们家也是村子里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了。”

今晚，是儿子的新婚之夜，爱尔敏家用家里的三只母羊作为彩礼，让儿子迎娶了隔壁一位农户的女儿。在明年，他们的农场将会进一步壮大，那时候，整片湖泊牧区的管理权限都将是他们家的了。

“哈哈，相信我爱尔敏，这还不是我的目标，将来有一天，我们一定要回到自己的故乡。到那时，我会再为你准备一场最盛大的婚礼。”

爱尔敏幸福地将脸深深埋进丈夫的胸口：“我不在乎，有你的地方，就是我最美好的故乡。”

“爱尔敏，我爱你——”她的丈夫在她额头深深一吻。

“我更爱你。”她调皮地躲开，轻轻啃咬他的胸口。

“我最爱你！”有着巨力的双臂将她钳制，两个人笑闹成一团。

后来，他们如愿以偿地获得了权限，只是不知何时，矿洞里出来的人越来越少，村子里的熟人，似乎也没有往常那样碰见的频繁了。

“这几天是怎么回事，外面天气黑的吓人，你们那边没有什么情况吧？”

看着在黑夜里连夜赶回来的丈夫，爱尔敏紧张地问道。

“有人说，矿洞遭了邪。这几天塌方砸死了不少人。X的，他们哪里知道底下已经挖空了！但是长老要求我们继续采挖，还要严加封锁消息。”

已经是总管的丈夫难得爆了一次出口，可见好脾气的他究竟被那个长老逼成了什么样。

爱尔敏不甘地寻求解决的可能性：“咱们能不能不要再给他做事了，这样下去可是要遭天谴的！”

她的丈夫露出一丝惨笑：“这不可能，长老能给我们一切，也能收回一切。”

“可是这样的话，迟早会被他们知道......”

丈夫打断了她继续说下去：“我会想办法的，今天很累，我先去休息了。”

——第二天，她在村外闲逛，原本黄色的土地在逐渐变黑，不少的作物已经发黄枯萎。有人说，囤放矿石的仓库四周最近出现了野兽，好多人都叼走了。她禁不住再次开始担心丈夫和儿子的归途。

——第三天，儿子在回来后鬼鬼祟祟地往床底藏着什么，被她一番盘问后，他承认这是从矿里偷偷拿回来的晶石。儿子说外面有人收购这种矿石，价格是精灵族的双倍。她狠狠骂了儿子一顿，甚至还动手打了他。由于害怕父亲责难，爱尔敏让儿子悄悄把矿石送回去，却故意隐瞒了这件事。

——第四天，不少人染上了风寒，爱尔敏一家也未能幸免。在熬制好丈夫和儿子的药后，爱尔敏组织村里的妇女为各家各户送上药物。矿洞已经停产，死伤的人越来越多，人们的内心开始笼罩上一层阴云。爱尔敏渐渐发现，人们的表情不知何时变得淡漠了许多。

——第十天

“孩子，你在那里干什么？”

因为难受而躺在床上的爱尔敏忽然听见异响，原来是孩子不知何时已经回到了家里，只是他在卫生间里呆呆地盯着浴缸，不知道在想什么。

当她走进，看见儿子漆黑的手上不断滴落的血滴时，她的脑袋里发出嗡的一声声响。

“天啊，你受伤了？！”她着急地扑上去想要查看。

“咕啊？！！！”儿子转头看向他，歪斜的脑袋上满是血渍，血红的眼眶看上去格外渗人。

“啊啊啊！！！”

爱尔敏一下子倒在地上，口中发出失态的惨叫。

“碰！”家里的房门忽然一下子撞开，她的丈夫拿着一把斧头，阴沉的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

“躲开。”他闷声对着爱尔敏说道，手中斧头对着儿子高高举起。

“你干什么？！”惊慌失措的爱尔敏尖叫着抓住丈夫的胳膊：“你疯了，他是我们的儿子啊！”

“那种怪物，才不是我的儿子啊啊啊啊啊！！！”丈夫忽然发出压抑许久的怒吼，爱尔敏一下子变得呆滞了。

此时的儿子被他们的举动所吸引，他忽然咧出一个微笑，然后嘴角不断扩大，最终绽裂出一个血盆大口！

“去你的！”丈夫就要砍掉儿子的头颅，却被爱尔敏死死拦住：“不要，不要啊，还有救，一定还有救的啊！”

但是早已变得异常激动的，名为儿子的怪物，一口咬住了丈夫的左臂！

“唔啊啊啊！”吃疼的丈夫发出一声怒吼，挥斧一下砍断了儿子的双腿。

“天啊，天啊！！！”濒临崩溃的爱尔敏哭叫着，慌忙包扎起丈夫的伤口。

——第十一天

“爱尔敏，我的爱人——儿子的错，也是我们的错。是我们对不起村里的乡亲，这份罪，必须由我们一直背负下去。”重伤弥留的丈夫在留下这句话后，最后看了一眼在木桩上被其他长蚺啃噬的儿子之后，同样离开了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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