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绝不放手

正如夜澜向美瑰说明的那样，她因为那件“在意的事”在教室里蹲守了一阵。而事实证明，她的时间没有白费。

冷眼旁观弱鸡每日从不离身的圣诞老人被施了混法的大小强扔进垃圾桶，隐身靠在门上的夜澜用手指敲着自己的手臂。

一个备受主人喜爱却又因为主人的懦弱而被抛弃的玩偶……刚好是制造混乱玩偶最好的材料不是么，猾士厄先生？

她可是为了他的计划忍到现在了呢，千万别让她失望啊……

在夜澜愈发冰冷的眸光中，一身墨蓝色长袍的猾士厄大喇喇地从楼梯拐角处走出。

极其轻松地从垃圾桶中取出圣诞老人，猾士厄勾着唇发出一声冷笑便要离开。

“混徒先生似乎很开心的样子。”夜澜骤然显出身形，冷声讽刺道，“看来玩弄几个连心智都不成熟的孩子能给您带来很大的成就感。”

猾士厄嗤笑一声：“怎么，希雅天女是打算给你那些愚蠢的同学报仇了？”

夜澜闻言却微微一笑，眼中的寒芒却丝毫没有化开的迹象：“当然不是，他们还不值得夜澜暴露实力。”

“说实话，夜澜在这里等了很久，只是有件事要告知混徒先生一声。”

猾士厄眼中凶光渐现。

“夜澜由衷地希望您在夜澜出手之前能够被朵蜜等人净化。”夜澜脸上的笑容愈发甜蜜，语气也越来越柔和，“否则，夜澜绝对会让您对今天所做的事后悔的。”

猾士厄气极反笑，巨大的轮刃在他的舞动中逐渐浮现：“让我后悔？小丫头志向很远大。可惜，你大概活不到那时候了！”

夜澜嘲讽地一勾嘴角。

猾士厄还未来得及反应，四肢就被突然出现的冰块封住了动作。虚空中的轮刃失去混舞力的支持，逐渐消散。

“你！”猾士厄挣脱不成，只能狼狈地瞪着夜澜。

夜澜视他眼中的阴毒为无物，又在距他心口半米处凝出一道冰锥，同时无数冰凌在她身边浮现。

“混徒先生现在总应该明白了吧？只要夜澜想，您就能够立刻尝尝一箭穿心的滋味。”

夜澜微笑道，在她的控制下，冰锥往后撤了撤，刚要向前冲时——

“夜澜！住手！”一道熟悉的声音随着她从未听过的厉喝响起。

冰锥依旧静静飘在原处。夜澜收敛起脸上虚假的表情，扭头看向突然出现在猾士厄身边的男人，没有说话。

“夜澜小姐，当着我的面处置我的同伴是不是太过分了一点？”基拉度举着玫瑰冷声道。

“所以，基拉度先生是打算让夜澜饶他一命？”夜澜挑着眉看了一脸冷然的基拉度。

基拉度只是冷冷看着她，没有出声。

两人对峙许久，终于，她深吸一口气闭上眼。

周身的冰凌和猾士厄身上的冰块悄然消失。

猾士厄不知朝谁冷哼一声，便不见了踪影。

……

夜澜睁开一双已经敛去所有情绪的眼，直勾勾地注视踱步到她眼前的男人。

基拉度面无表情地开口道：“澜，后悔的话我可以让你离开。”

基拉度的语气十分平静，黑眸深处却好像有什么在翻腾。

他在等夜澜的回复，可女孩迟迟不开口，这让他的目光沉了下去。

他为了这个让他恶心得想吐的决定一个下午都没出现在夜澜面前，现在收到的却只有沉默。

基拉度现在的心情很差很差。差到如果这样的沉默持续再多一秒，他都无法保证自己会做什么的地步。

就在他耐心告罄之时，夜澜终于有了动作。

脑袋上突然失去的重量和刺眼的光亮让基拉度极不适应地眯了眯眼。他的目光飘向夜澜手中的礼帽，漂亮的薄唇微抿，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

“咚”的一声，不知是什么带着一丝寒意和极重的分量砸在了他头上。

基拉度被砸了个踉跄，他弓着身子，一边捂着脑袋一边咬牙切齿地看向一脸木然的少女。

“澜！”

夜澜颇为满意地发现他的一双眼眸深处少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过这不足以让她对着这个又不知道钻到哪个牛角尖里还彻底无视她之前所说的话的男人笑脸相迎。

“清醒了么？”夜澜靠在门板上双手抱臂，指尖还捻着某人的礼帽，冷然问道。

基拉度盯着她没说话。

“既然清醒了就给我好好听清楚。”

“首先，一开始就是你硬凑上来的。现在把我一只脚拽出圣天两族的阵营还想甩手跑路，你未免想得太好了一点。”

“其次，我过去经历过什么你比任何人都清楚。正直的三观仅限对任务没有妨碍的情况，所以把你脑子里有关于‘夜澜疾恶如仇’的奇思幻想全给我抛掉。”

“再次，我可是记得某个人在第二次见面时就给我贴上同类的标签的。你自己是怎样的人还需要我提醒你么？”

不知何时，夜澜的语气中带上来淡淡的笑意，显然有被只知道看她却忘记自己还弯着身子的基拉度娱乐到。

“最后。”

夜澜将礼帽扣回他头上，挥了挥手召来自己的书包。

“如果脑子回来了的话就陪我去个地方。”

基拉度傻乎乎地眨了眨眼，不太确定自己领悟到的东西和夜澜所说的是不是一码事。

夜澜被他那么大一个人堵在教室门口，出都出不去。偏偏他还很是无辜地冲她眨眼，夜澜忍不住挑眉道。

“怎么？被冰块砸傻了？”

基拉度维持着一副欲言又止的微妙表情，最后还是干巴巴地吐出一个字：“……没。”

“没的话就往旁边站一点。”

基拉度依旧没有动作。

和某个明显呆了的人对视了半天，夜澜忍不住长叹一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我的确不怎么能够认同混族的行为方式，但起码我足够理智，也没有自大到让所有人都依照我的世界观行事。”

“所以，你确定非要在‘认同感’这样一个永远达不到共识也无所谓的点上纠结吗？”

基拉度：……

男人默默让开。

夜澜终于放下了眉毛，不再说话，自顾自朝楼梯口走去。身后跟着一个好像变成哑巴了的男人。

……

等夜澜再次站定，一路上都保持沉默的基拉度才后知后觉地抬头看了眼面前的建筑。

游……戏……厅？！

小丫头是怎么知道这种地方的？！她对东音市的了解不是只应该有五个点么？！

大概是身后男人脸上的震惊和疑惑太过明显，夜澜淡淡解释了一句：“之前真真拖着我和别人聊天时听到的。”

基拉度：……

他薄唇微张，像是要说什么。夜澜却先一步进了游戏厅。基拉度抿紧了唇，一语不发地跟在她身后。

两个人……准确来说是夜澜带着基拉度在游戏厅里兜了好大一圈才终于停下。

基拉度侧着身子靠在旁边的抓娃娃机上，偏头看夜澜捣鼓眼前那个奇怪的东西。

一块平放的垫子，旁边还配有一把锤子，前面竖着的那个又是什么？上面还有数字，是大号直尺么？

夜澜也没再解释的打算，从旁边的机器那换了一些游戏币，塞了两枚进去。拿起旁边的锤子掂了掂分量，然后高高举过头顶——

嘭！！！——

基拉度眼角抽搐地看着一根指针从那块大号直尺底部一冲至顶。

那东西甚至还发出了喝彩！

他觉得头顶又在隐隐作痛了。

在基拉度没有注意到的机器另一边。一条小缝正疯狂地朝外吐着游戏券。

夜澜低头瞥了它一眼，也不管它，又塞了两枚游戏币进去。

举锤，砸！

如此反复……

基拉度对那一声声巨响和每次都准时响起的欢呼声已经麻木了。就当他要开始愣神的时候，夜澜突然把锤子递到他面前。

冲少女挑高半边眉毛，女孩却勾着浅笑说道：“最后一次，要不要试试？”

基拉度沉默。

他堂堂冷血爵士，混族的第四混徒……去玩人族的这种低劣游戏？！

开什么玩笑？！

夜澜也不催，只是冲他眨着一双有着隐隐期待的眼。

……

半分钟后，基拉度站在机器前面无表情地举高锤子，装作没看见女孩面上和他耍坏时如出一辙的恶劣微笑。

嘭——指针跳到三分之四处。

基拉度脸黑了。

相对的，夜澜却高兴了。哼着小曲把地上的游戏券整理好，拉着又开始闹别扭的男人来到前台。

在奖品柜前兜了两圈，夜澜最终挑了个外形极其复古的小型怀表扔进基拉度怀里，自己歪着头端详了半天，最终满意地点点头。

虽然不怎么值钱，但气质还配得上。

无奈地任由夜澜玩性大发一般对着他使劲折腾，基拉度干脆顺着她的意思在外袍上加个口袋把小怀表装了进去，露了半截古铜色的链子在外面。

于是，往日华丽沉稳而又邪肆的混徒大人因为这一小条链子，又平添了一些典雅的韵味。

真不愧是基拉度啊……

夜澜默默赞叹一句，迅速掏出手机朝着对面的男人“咔嚓”来了一张，趁着他还没反应过来便收起了“作案工具”，若无其事地拖着他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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